她微微側過頭,那雙本就迷離的狐狸眼裡滿是淚光:“這薑家當真是我不願意回嗎?四歲那年我高燒不退,是誰把我扔在鄉下莊子裡任其自生自滅?後來好不容易歸家又是誰讓我日日睡柴房?”
她的手掌心溢出血來:“終日苦役,重病不起,誰把我治病的藥換成了汙水?那禦賜之物本就不是我打碎,但為了家族大義,三年軍營懲罰我也受了。”
她突然猛烈咳嗽起來:“我也想回家,可二哥你忘記我從軍營出來那日了嗎?是二哥說薑家沒有我這樣的女兒,是阿哥說讓我日後見麵不識,我自知不能給薑家蒙羞這才沒有回薑家。”
“現如今又為何要為何如此構陷於我,為何要步步緊逼,莫不是要我賠上這條命才可以。”
裴奕從薑苡眠才出來那一刻起眼神就一直沒有從她身上下來,她雖然帶著麵紗但他還是認出了她。
他沒有想到這金寶閣的老板就是他剛剛退掉婚的薑苡眠。
裴奕回想起初見的種種,情緒起伏,覺得自己像個天大的笑話。
他活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戲耍,這薑苡眠一定知道他的身份,她是故意接近他。
他又氣又怨,握緊了手中的金簪,一字一句道:“薑……苡……眠……好樣的。”
聽著薑苡眠與薑家人的對話周圍的議論聲漸漸低了下來,他們看向薑苡眠,眼神中有一絲理解與同情。
他們是知道薑家還有一位千金,隻是聽說那千金行為舉止粗俗,壞事做儘,道德敗壞,早已被薑家趕出家門,卻沒有想到還有如此隱情。
薑家真不是人,好好一個女兒被說成這樣。
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越來越多,薑父捏緊拳頭,厲聲道:“薑竹芸,和你姐姐道歉。”
薑竹芸看了眼裴奕,那眼神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可裴奕的目光絲毫不在她身上,她隻好跑到裴奕麵前小聲抽泣,希望裴奕為她說話,“殿下……”
“閉嘴!”
她才剛開了口就被裴奕一把推開了。
裴奕的視線一直在薑苡眠身上,薑苡眠看過來那一刹那,他的心明顯慌了,隻覺得身旁的薑竹眠異常聒噪。
薑竹眠見裴奕不搭理她,再次跪在了薑苡眠身旁,裴奕最討厭心思歹毒的女人,她不信經此一鬨,裴奕還會高看薑苡眠。
她哽咽著,“眠姐姐,讓你替我承受了三年軍營之苦是我的錯,兄長們也是看我身體柔弱這才不舍我受苦,你遷怒我一人就好了,薑家其餘人是無辜的。”
“薑苡眠,你夠了。”薑竹樾拉起薑竹芸,冷眼看向薑苡眠。
薑苡眠苦笑一聲繼續說道:“兄長竟如此看我,我自軍營出來從未和薑家有過結,不知哪裡冒犯了薑家,我自知薑家高門大戶我一鄉野之人自然高攀不上,就不勞煩各位懷念了。”
“該還的債三年軍營贖罪我想早已還清,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自安好,還請不要打擾我開門做生意。”
聞言,薑父氣得發抖,礙於外人在不好發作,他們一家老小來這給她麵子,她卻得理不饒人。
坐在馬車裡的薑老夫人見薑苡眠遲遲不肯回府,顫顫巍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見到薑苡眠,她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做出一副要跪下的姿勢:“眠兒……祖母的好眠兒……咳咳……”
薑苡眠心底溢出冷笑,她清晰的記得薑老夫人是如何任由下人欺辱她,她的腳是如何踩在她的身上罵她不知羞。
她彎腰扶起薑老夫人:“祖母,眠兒,不值得你如此記掛。”
“好孩子,跟祖母回家,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已經指責過你的兄長了,以後祖母護你,沒人能欺負你,你永遠是薑家大小姐。”
“祖母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見不得你在外受苦,你就當全了我這將死之人的願望!”
“祖母……祖母一定會長命百歲,我跟祖母回家……”薑苡眠撲進薑老夫人的懷裡當眾哭了起來。
瞧著孫慈祖孝的一幕,薑音音和薑夫人都笑了。
還是薑老夫人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