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
蒲元抱起洛擎蒼無頭之軀,涕淚橫流,痛心疾首。
唰唰唰!
與此同時。
冶丘子,歐子真,鐵昊,一個八品巔峰,一個八品初段,一個七品初段。
齊齊護在了蘇哲身前。
“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蒲元抬起頭,目光之中,滿是血絲縱橫交錯。
“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怕你發瘋麼?”
冶丘子冷哼一聲說道:
“蒲元下陰手在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多虧我派弟子蘇哲,底蘊深厚,以子之矛,攻其之盾。”
“這一切,都是洛擎蒼,咎由自取罷了!”
咎由自取……
蒲元聽到這話,渾身猛然一震。
他活了這麼久,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
洛擎蒼畢竟是他費儘心血培養的匠道天才。
無數年的心血澆築,這才有了衣缽傳承之人。
就這麼毀在了鑄劍山莊,他如何能夠甘心?
“師兄,你真的要與我為敵?你應該知曉……一個玄匠,背後能夠調動的力量,是多麼可怕!”
蒲元赤紅著眸子,陰冷看著冶丘子,一字一頓,開口說道。
“知道。”
“玄匠者,能鍛宗師所用之兵,宗師,一人滅四府,彈指之間。”
冶丘子麵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開口解釋說道。
他,活得太久了。
野神也好,宗師也罷。
他見過不少。
真正鼎盛時期的野神,乃是宗師死後所化,擁有宗師之力。
這可完全不同於廬縣先天不全的血煉神尊,亦或者是秦武陽那卑躬屈膝所化的神仆。
宗師,冶丘子也見過。
所謂的揚州四府,在宗師麵前,就是一個笑話。
“師兄,無論你和師尊,如何覺得我離經叛道,但我畢竟出身於鑄劍山莊。”
“這一次,我隻希望,你交出蘇哲!”
“要不然,宗師馬踏塘府,劍指鑄劍山莊,這份因果,你冶丘子,承受不住!”
蒲元緩緩放下擎蒼的屍身,為其整理好衣衫,而後驟然抬起頭,對著冶丘子說道。
“師弟,你還要執迷不悟?”
“老朽不是不講理之人,倘若是蘇哲暗下黑手,老朽即便是再疼愛他,也會清理門戶。但是……這一次,是洛擎蒼,咎由自取!”
冶丘子眸光不定,語氣平靜,但卻是堅定無比。
歐子真冷哼一聲:
“鑄心莊弟子!”
眾鑄心莊弟子齊齊爆喝:
“在!”
“爾等可懼宗師?可願為蘇哲死戰?”
歐子真吐出一句話。
鐵昊一身黑塔一般的肌肉鼓動,氣沉丹田:
“蘇真傳,為我鑄心莊漲臉,為我鑄心莊匠道出戰,我等雖不才,比不得蘇真傳之威。但區區百來斤血肉,願為蘇真傳,悉數獻上!”
“若殺蘇真傳,先殺我鐵昊!”
鐵昊重錘在手,怒目橫對。
平日裡憨厚的鐵昊,此刻卻是雄姿英發,若一黑臉將軍。
豹頭環眼、麵如潤鐵、黑中透亮、亮中透黑、海下紮裡紮煞一部黑鋼髯,猶如鋼針、恰似鐵線。
“若殺蘇真傳,先殺吾鑄心莊樞要弟子曹雲!”
“若殺蘇真傳,先殺吾鑄心莊常庸弟子關澤!”
“弟子不才,若有人殺蘇真傳,吾黃天宇,願咬下敵人一塊血肉!”
“痛快,吾夏侯儀,舍得一身剮,敢把宗師拉下馬!”
……
鑄心莊弟子跟隨鐵昊腳步,將蘇哲圍在中間,水泄不通。
一個個視死如歸。
他們不如蘇哲。
故此,蒲元以匠道對決,給鑄心莊三十年屈辱。
他們改變不了。
但這不代表,他們沒有血,沒有肉。
命是爹娘給的,尊嚴卻是自己的。
蘇哲為鑄心莊出戰,挽回顏麵,卻慘遭黑手。
洛擎蒼自吞惡果,咎由自取。
鑄心莊無蘇哲之天賦,卻有男兒之熱血。
以這百來斤肉,想要問一問,那所謂的宗師,此事,公平否?
歐子真看到這一幕,老淚縱橫,連連點頭:
“好!好!此生師徒,不白托付……為師,這輩子,值了!”
人心齊,泰山移。
鑄心莊上下萬眾一心。
讓蒲元也心中俱震。
他身為玄匠,什麼強者沒有見過?
往日那些宗師,為求一件玄兵,卑躬屈膝者有,一擲千金者也有,甚至一諾千金,許下重諾者,更有之。
但……
鑄心莊此刻,給他的震撼更大。
那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生死一諾,笑對蒼穹。
蒲元不由覺得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