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區中幾個老人躺在塌上休息、看報、修腳,有一句沒一句地拉著家長。
鄭呼和目不斜視直接進了浴池。
一個鬢發灰白的老師傅笑嗬嗬地端著茶水迎了上來,問:“鄭先生,好幾天沒來了,還是搓背嗎?”
鄭呼和點了點頭,隨後更衣走入水池。
浴池中水霧氤氳,鄭呼和泡在熱水池中,隻露出一個腦袋,閉目養神,看起來頗為愜意。
老師傅替他搓著背,瞄了一眼周圍,小聲道:“你怎麼來了?”
鄭呼和閉著眼睛道:“有個人估計要出事,晚報的記者,叫張康,通知上麵查查,看看是不是我們的人。”
想到張義那詭異的笑,他皺了皺眉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知道了。”
老師傅點了點頭,歎氣道:
“最近聽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我們杭州出了叛徒,一個情報小組全軍覆沒,叛徒是電報員,手中私自保留了幾份電報,其中涉及到金陵這邊的人事安排,說不定火很快就會燒到我們這邊這個節骨眼上”
叛徒的殺傷力永遠是驚人的。
鄭呼和神色陰沉了幾分,問:“需要我做什麼?”
老師傅搖了搖頭,道:“潛伏就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叛徒的事組織上會想辦法,我們不能再做無謂的犧牲。”
頓了頓,他又道:“即便是我落在你的手上,伱也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聽到這話,鄭呼和沉默了。
隱蔽精乾、長期埋伏、積蓄力量、等待時機聽起來簡單,可潛伏就意味著麵臨無數殘酷的選擇,包括對自己的同誌舉起屠刀
諜參股。
審訊室光線昏暗,幾架刑具散發著金屬夾雜血腥的刺鼻味道。
屋內除了張義和猴子,並沒有其他特務。
對麵是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高木。
他整個身上印滿了鞭痕和烙鐵的印記,血肉模糊,雙手的指甲已經被拔了一半。
張義冷笑一聲,走到他麵前,貼近他血跡斑斑的臉龐,輕蔑說道:
“顧先生,受刑的滋味不好受吧,我說過了,我對其他的情報不感興趣,我隻要一個名字,那個在公園給你傳遞情報的人。”
高木撐開沉重的臉皮,沉默著不說話。
莫名其妙被逮捕到這裡,然後就是不停歇的刑罰,可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巨大的惶恐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此刻聽到這話,他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部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他就像個小醜一樣自顧自的表演,偏偏還沾沾自喜。
見高木不說話,張義繼續道:
“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張義。”
‘納尼?’
高木渾身顫栗,不可置信的看著張義,特高課和自己心心念念要除去的目標此刻就站在麵前,而自己卻變成了階下囚。
‘也不知道小林君有沒有將情報傳遞出去,他應該沒有暴露吧?隻要帝國的死士收到情報,一定可以將這個惡魔除去,我高木也算為帝國儘忠了。’
“嗬嗬,顧先生可能還不知道吧,在你被逮捕的同時,趙宗武、趙開忠全部落網了。”
張義這話直接擊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還有,你們從上海派遣來的死士全部死了,如果特高課知道是因為你的叛變導致他們慘死,你在日本的家人是什麼下場不用我多說了吧?”
“八嘎,卑鄙,帝國不會相信你挑撥離間的伎倆的。”
高木嘴裡叫囂著,臉上卻閃過淒惶之色,這句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捕捉著他的表情,張義繼續道:
“一個名字罷了,隻要你交待了,我馬上放你離開,還可以放出假消息,配合你通過特高課的調查和甄彆,至於怎麼圓謊,我想顧先生你這個記者應該比我擅長吧。”
“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想想自己的家人……
唉,其實我對顧先生挺佩服的,要不是趙宗武那個蠢貨露出了馬腳,何以至此呢…我知道顧先生肯定不服,可惜沒機會和你再較量一場……”
高木沉默了。
行走在懸崖邊緣是每一個特工的常態,已經被捕,不管是什麼下場,他都能坦然接受。
可家人是他的羈絆,而張義的提議更讓他心煩意亂。
高木心裡怦怦直跳,能活著誰願意去死呢,可此人奸詐狡猾,他的話能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