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什麼了?”
“收音機。”
張義皺著眉頭看著他,錢小三則在一旁焦急地等著下文。
在二人的注視下,猴子一臉凝重地向他們介紹了剛才搜查的具體情況。
“高小偉家富麗堂皇,但沒有發現有價值的東西。
收音機是在他的副手霍頓家書房發現的,初看很正常,但我仔細觀察,發現背部螺絲有擰動過的劃痕,很細微,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你懷疑收音機被改裝過?萬一彆人買的是二手的呢?”錢小三質疑。
“剛開始我也是這麼想的,二手的或者收音機被修理過,這都很正常,但有了疑點,我就上心了,又將他家裡搜了一遍,最終在茶葉罐裡發現了這個。”猴子說著,從兜裡掏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電器元件。
“功率放大器!”
“對,就是這玩意,現在可以肯定他將收音機改裝成了收發報機,隻差耳機和按鍵還沒有找到。”
收音機本身具備一些可以用於發報的電路元件,如振蕩電路、放大電路等,通過對內部的電路進行改造,調整或重新連接這些元件,它便能夠產生並發射特定頻率的無線電信號,實現發報功能。
除此之外需要改造它的天線,增加功率放大模塊,再拓展頻段,穩定頻率,一台外表普通的收音機就可以充當收發報機使用。
“這廝太奸詐狡猾了,處座,我建議馬上提審他。”
張義思忖著搖了搖頭,他清晰地記得破開高小偉辦公室門的瞬間,霍頓驚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幾耳光下去,他老老實實地配合起來,前一刻還在趾高氣揚,一眨眼連滾帶爬,窩囊的樣子根本不像一個訓練有素的特工。
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那就能說得通了,好似無懈可擊。
但如今從他家裡發現了可疑收音機,疑竇重重,就不得不重新審視他的身份。
“先不要打草驚蛇。”張義看了看手表,“馬上將他家裡恢複原樣。”
他將“原樣”兩個字咬得很重,猴子心領神會,馬上走了。
“走吧,我們現在去會會這個人。”
到了問詢室門口,一個便衣走了過來,張義瞥了一眼問詢室,問:“霍頓人呢?”
便衣撇撇嘴說:“茅坑,一進問詢室,他就拉了一褲襠,又是屎又是尿的。”
“是嗎?”張義若有所思。
“科長您是沒看到,這貨太慫了,戰戰兢兢,被嚇得連路都走不了。”
張義想了想,又問:“拉在褲襠裡的屎尿,你親眼看見了?”
“還用看嗎,整個房間都被他整臭了。”
張義挑了挑眉:“他是不是一進樓道還沒進屋,就開始大小便失禁了?”
“您怎麼知道?”便衣一臉驚訝。
“你見過真的被恐懼嚇到屎尿都出來的人嗎?”此刻他更加篤定這個霍頓在演戲。
當人處於極度恐懼時,身體會啟動“戰鬥或逃跑”反應,交感神經興奮,促使腎上骨髓分泌大量腎上激素,導致心跳加速、血壓升高、呼吸急促,同時也會使膀胱和直腸緊度發生變化,括約肌鬆弛,從而導致失禁。
這不僅是生理,更是心理因素的影響,不同人的神經係統和心理承受能力存在差異。
老人和孩子受到驚嚇失禁的很常見,他們抓捕的犯人也有嚇得尿褲子的,但還沒有大小便都失禁的,刑訊的過程中這樣的人倒是不少。
便衣茫然地搖了搖頭。
張義心裡冷笑,這個人肯定服用了瀉藥,從逮捕他到局本部差不多二十分鐘,藥效是該發作了。
但他能讓自己拉肚子,卻不能精確地控製時間。
“愣著乾什麼?還不把他帶過來。”
“是。”
剛上完廁所的霍頓,臉色慘白,看上去還很虛弱,哆哆嗦嗦坐在椅子上。
“彆緊張,隻是問詢又不是刑訊。”張義先讓人給他倒了杯水,輕描淡寫地開始了:
“說說於澤吧,他被殺那晚你在哪裡?”
“我我在賭場,和高公子在一起,他真的不是我殺的,我和他無冤無仇的,再說我手無縛雞之力”霍頓苦著臉,一臉無辜。
“除了高小偉呢?”
“我我想想,哦,對了,於澤那晚接到電話離開的時間,好像是9點鐘吧?那段時間我正在處理賭場裡麵的糾紛呢,有個人出老千被抓到了”
“這麼說你沒有作案時間了?”
“對很多人都可以證明,而且我根本沒有殺他的動機。”
“高小偉呢?他那段時間在乾什麼?”
“他在喝酒,我處理完糾紛就陪他一起喝,一直喝到天亮,都喝醉了第二天下午才收到於澤的死訊。”
“哦,那說說其他的.從你認識於澤說起,我們也了解了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張義問,問得簡簡單單。
“我我們他是後麵來賭場的,是被高公子找來的.”
霍頓開始了,斷斷續續說著,全是和案情無關的東西和自己聽來的,什麼於澤家如何接濟高小偉,於澤怎麼保護高小偉,於澤怎麼落魄,到了賭場後怎麼和人爭狠鬥勇,和誰誰有矛盾仇恨……
“長官,我覺得於澤肯定是被仇人殺了,他這種人爭狠鬥勇,對他懷恨在心的人不少.”
“仇人?你覺得是誰?”
“這個怎麼說呢,和他有矛盾的人太多了。”
“寫下來,我們會一個個調查清楚的。”
張義示意給他紙筆,他說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霍頓。
話題被引導到仇人這裡,他看到霍頓在微微地喘息,喉結動了動,像是釋然地舒出了胸口憋著的氣。
緊張變得鬆弛了。
“好,好的。”霍頓討好笑著,剛拿起筆,突然,他肚子發出咕嚕一聲巨響,他尷尬地偷瞄了張義一眼,接著又是咕嚕一聲巨響。
關鍵時刻要拉大便了,這可如何是好?
霍頓考慮要不要忍耐一會兒,但誰想這股便意來勢洶洶,根本不給他忍的機會,說時遲那時快,一個控製不住的大屁釋放出來後,他感到幺褲後麵一陣熱意,羞恥地說了說抱歉,夾緊雙腿站了起來。
“長官,我.我想去廁所。”
霍頓此刻後悔死了,為了以防萬一,他專門吃了瀉藥,就是要將自己偽裝成一個膽小怕事的窩囊廢。
但顯然軍統的人隻是為了調查於澤的死,根本沒有懷疑他的身份,肯定在自己家也是一無所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此刻想控製住,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張義掩著嘴鼻退後幾步,一臉無語地看著他,示意手下將他帶出去。
霍頓如蒙大赦,夾緊雙腿向外奔去。
“站住!”
霍頓驚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回頭,就聽張義說:
“霍先生,告誡你一句,拉肚子的時候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屁,懂嗎?”
“長官.您真幽默”霍頓尷尬笑著,隻聽“噗嗤”一聲,汙穢物已順著褲腿往下流了。
“混賬東西,怎麼不控製一下?”便衣一臉嫌棄,嗬斥著,推搡著他去了茅坑。
霍頓這一次在茅坑簡直拉得天昏地暗,自打他記事起至今幾十年,拉肚子間或有之,但如此劇烈的拉肚子還是頭一遭,不禁感慨中國的瀉藥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拉了一陣剛想提起褲子,緊接著下一波再度襲來。
整整在廁所待了十多分鐘,渾身拉得酸軟,臉色煞白,肚子裡再也沒多餘水分了,站起來,但隱約間依舊感覺肚子有股衝動。
在便衣的的不斷催促下,他強撐著不適走出廁所,解釋說大概是緊張也可能是吃壞了肚子,張義表示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然後,他一鼓作氣,將於澤的“仇家”名單列了出來。
“長官,我可以走了吧?”
“你覺得呢?”
“這”
“走私販賣銷售鴉片是什麼罪,彆說你不知道。”
這年頭按照《禁煙法》,走私販賣鴉片數量較少的,一般會處以拘役、有期徒刑並處罰金,幾個月幾年不等。
數量較大的,十幾年或無期徒刑,隻有對那些武裝掩護販賣並以暴力抗拒執法等情節惡劣的,才會加重處罰,判處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