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宅占地約十畝,所來的賓客和家眷一起有近三百人,要容納這麼賓客,光靠中庭一塊地方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後宅也對賓客開放了。
這也是各家請客的慣例,一般後宅都會對賓客開放,能讓賓客進的房間則對賓客開放,不能進的房子就會上鎖,所有名貴之物也會事先收起來。
園裡、房間裡、各個樓台亭閣內,賓客們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男的聚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女人們聚在一起則談論新款服飾,老的少的,各自成群。
蕭夏坐在一座亭子裡,和七八名關隴貴族子弟坐在一起閒聊。
這些關隴子弟中,他隻認識於孝儼一人,於孝儼見他獨自一人,便把他拉進群內。
“這位蕭賢弟來自江都,去年武舉第一名。”
不知道是不是蕭家名聲太旺,一句簡單的介紹便讓眾人對蕭夏肅然起敬,不知不覺,蕭夏便坐到了主位,一群人圍著他閒聊。
“請問蕭公子,為什麼朝廷不直接滅了吐穀渾,而隻是削弱他,卻保留他們政權,如果他們以後再次強大起來,我們豈不是還要繼續開戰,這不是給自己留下後患嗎?”
一名韋家子弟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其實也是所有人的困惑。
蕭夏微微笑道:“吐穀渾地域廣闊,向東到了臨洮,向西到了且末,東西貫穿幾千裡,可不是光打下西海就能滅亡對方,我們就算攻下伏俟城,活捉吐穀渾王慕容伏允,吐穀渾就滅了嗎?
不會,西吐穀渾就會立刻建立起來,控製廣袤的高原,要滅亡他們,我們還沒有準備好,可如果不滅亡他,西吐穀渾就會不斷進攻西海隋軍,我們就得源源不斷將兵力物資輸往西海,西海會成為我們大隋身上一個無法痊愈的出血口,最後拖垮大隋財政。”
“如果放棄西海呢?”
蕭夏手一攤,“如果放棄西海,那麼一個更強大,更好戰,更敵視隋朝的吐穀渾就會出現,河湟那邊永無寧日,既然如此,保留現在的吐穀王,保留一個被削弱的吐穀渾勢力,豈不是更好?”
“好一個誇誇其談的武狀元!”旁邊忽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
蕭夏扭頭望去,隻見旁邊站著四名年輕公子,年紀都在二十餘歲,長相都頗為俊美,為首者是一名手執折扇方臉男子,他一臉不屑地望著蕭夏,剛才就是他出言譏諷。
蕭夏臉一沉,他認出了眼前此人,太子的長子,長寧王楊儼,也就是皇長孫。
眾人都沉默了,這四人便是長安赫赫有名的四大公子,最有權勢的四個年輕人,雲龍公子楊儼、西劍公子楊玄挺、玉蕭公子宇文化及、車騎公子雲師德。
蕭夏慢慢伸出右手,眉毛一挑,冷視楊儼道:“我這隻手在戰場上殺了數萬吐穀渾人,我不配談吐穀渾,閣下來說說吧!”
旁邊宇文化及站出來怒視蕭夏道:“這可是皇長孫,你是哪裡來的混蛋,竟敢如此無禮?”
楊儼攔住宇文化及,冷笑道:“如此殺人如麻,皇祖父可不喜歡,七郎最好去寺廟裡懺悔一番,以免血腥之氣衝了宗廟,哦!我忘了,你還沒有資格進宗廟,可憐啊!”
蕭夏毫不客氣斥責他道:“如果沒有將士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奮勇殺敵,恐怕大隋社稷早已不保,你身為皇長孫,卻譏諷歧視為國奮戰的將士,我倒要問問皇祖父,這樣的德行配做皇長孫嗎?”
楊儼臉色一變,他剛才說錯話,沒想到立刻被蕭夏捏拿住了,他又羞又惱,哼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其他三人連忙跟上,蕭夏卻不想放過宇文化及,遠遠笑道:“宇文公子跟皇長孫這麼緊,就不怕漢王殿下不高興嗎?”
宇文化及渾身一震,楊儼回頭狠狠瞪了蕭夏一眼,“閉上你的臭嘴,不要亂說話!”
蕭夏笑而不語,宇文述被稱為三姓家奴,還真說對了。
待四人走遠,眾人這才拱手行禮道:“原來蕭賢弟是皇孫,失敬!失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