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驚秋初次感受到萬象之主的目光，還是纂刻禁忌知識，鑄就道體的時候。
此外，他在古路上收服過一位來自萬象天國的禁忌，名為聖涯。
從聖涯那，季驚秋得知了一個隱秘。
聯邦千年前將無相道體發揚光大，最後離奇消失的萬承蒼，就落在了萬象神主的手中，成為了上一代神子。
最後因為忤逆神主，而被廢除了神子身份。
至於後來的結果，聖涯並不清楚，但想來不可能會有好結局。
而萬承蒼的結局，意味著那位萬象之主，哪怕是在半清醒半渾噩的狀態，也不忘打擊所有的道敵。
季驚秋不由心中琢磨。
這位萬象之主確實頭鐵的一批，昔年天魔初次降臨就被其找上門去。
某種意義上，天魔與其也隻能算是半個的半個道敵？
拉醬是這麼評價的。
季驚秋目光望去。
一群外來者的大戰摧毀了這座古城，眾多原住民都被掩埋在碎石下生死未卜，不遠處的年輕人麵目倉皇。
季驚秋沉吟道：“你能確定這是萬象之主未成道前？”
海拉不禁陷入了遲疑。
能和天魔真身掰扯一二的本土神明，哪怕存在天道壓製，祂們當初依舊自然給予了相當程度的重視。
這也是她能第一眼，就認出那個年輕人是萬象本尊的原因。
但她也無法解釋，為何早已躋身上位神之林，並且無限接近超脫的萬象，為何會留痕於光陰長河。
對於至強者來說，這會成為致命的弱點！
哪怕祂如自己一般跌落神壇，也絕不至於下降到連自性都蒙塵的地步。
最終，海拉鄭重道：
“不管真相究竟是什麼，一個頂尖上位神的‘故我’，值得你我犧牲一點代價，嘗試落子！”
“等這次出去後，如果他真是萬象的‘故我’，那我們就賺大發了，我可以以他為媒介，悄無聲息地偷渡入萬象的神國……”
說到後麵，海拉很是躍躍欲試，罕見地站了起來，似乎想要自己上手。
對於她來說，一位頂尖上位神的神國、信仰之土，乃至是神座，將是一劑大藥！
如果她能趁萬象陷入混沌時侵占其神國，蒙騙信徒，登臨神座……
海拉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拿了塊保命玉牌嗎？你在這方宙光碎片根本沒有敵手，拿著也無用！”
季驚秋無言，道：“我都沒揣熱，你讓我給他？”
“一塊隨機傳送的玉牌而已，沒必要當寶。”海拉嚴肅道，“你知道如果你我能偷渡進萬象神國，可以攥取多大的好處嗎？”
“不知道。”季驚秋相當實在。
“我隻說一點，你應該見過了心靈海洋深處那座枯敗的菩提了吧？”海拉冷不丁提及道。
季驚秋目光一凝。
他首次進入心靈海洋，就在某種無形地牽引下，進入了心靈海洋的最深處，看到了一座朽敗，早已進入黃昏的神國。
而在那裡，就有著一株曾經連天接地的枯朽菩提。
“你應該有所猜測，沒錯，那就是木釋天昔年的淨土，但早已付之如炬。”海拉平靜道，“你要想達到，甚至超過那座神國，單是無上真佛的佛土，遠不夠！”
季驚秋聽出了拉醬的意思，凝眉道：“萬象的神國就夠了？”
“你可知萬象之主盤踞世間多少年，積累了多少底蘊？”海拉反問道，“那是無上真佛能比的嗎？神道比拚的就是積累，按照位格，無上真佛也就是中位神罷了，相當於七境天王宗師。”
有關神道體係，季驚秋聽海拉簡單闡述過。
以點燃神火、高舉神國為始，是為踏入神靈之林，為下位神，對標天人武者。
高舉神國為星辰，對應著武者的開天之舉。
此後中位神、上位神分彆對應天王與天尊的層次。
季驚秋當即有些心動。
老實說，他之前在無上佛國當蛀蟲，都隻能算是小打小鬨。
菩提樹雖然在日益增長，但進度太過緩慢。
他現在就等著突破天人，親身前往佛國的那一日。
海拉繼續蠱惑道：
“就算你不去找祂，祂也會找你，何不主動出擊，付出的不過是一塊剛到手的玉牌罷了。”
“你若能侵吞萬象的神國，哪怕隻是部分，也有望在天人境，就將這方菩提淨土，升格為【一真法界】！”
季驚秋突然深呼吸。
壞了，這個壞女人真的太懂他了！
何謂一真法界？
——無二曰一，不妄曰真，從本以來，不生不滅，非空非有，離名離相，無內無外，惟一真實！
這是世尊一脈記載中的至高境界之一。
他如能在天人證就一真法界的根基，等到了天人圓滿，或許就能對抗天王宗師。
“好，乾了！”
季驚秋目光炯炯，盯著前方的年輕人。
他故意鬨出不小的動靜，掀起塵灰，遮蓋一直分神注意他這邊的眾人的視線，來到了那年輕人麵前。
“你叫什麼？”季驚秋直言道。
麵對季驚秋的逼問，這個麵目倉惶的青年下意識退後一步，又咬著牙重新站在了季驚秋身前。
直到這時，季驚秋才發現，他的身後還站著幾個原住民。
季驚秋眉頭微皺，這就有點不好弄了，看這小子的架勢，也不像是願意獨自跑路的。
他仔細打量下青年，後者身穿神袍，應該是教會成員，雖然渾身都在顫抖，但依然堅定地站在了後麵幾人的麵前，張嘴說了些他聽不懂的話……
季驚秋想了想，直接心靈鏈接，進行了心靈對話。
“你叫加文……加文，我有辦法送你離開這裡，但這個辦法僅限於送你一人，你是否願意離去？”
季驚秋通過心靈鏈接，向他拋出了這個問題。
內景天地中，海拉催促道：“你這麼禮貌乾嘛，直接些！”
加文愣了下，然後回頭望了眼身後的街坊，有些遲疑，然後在心中詢問身前的半神，是否能將大家也救出去。
季驚秋搖頭表示他的手段僅能救下他一人。
加文沉默了，他慢慢退後了一步，感激地謝過季驚秋的好意，表示他身為神的使者，有責任和神的信徒們站在一起，哪怕是迎接死亡。
季驚秋無視了海拉的催促，他想要從眼前這個青年身上確認一些東西。
譬如未成神之前的萬象抱有的理念。
季驚秋平靜告訴他：“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如果你現在願意離開，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如果你不願意，他們現在就會死。”
加文愣在了那裡，他身後的街坊聽不到他們間的對話，此刻隻能無助地望著他。
內景天地中，海拉不再催促，反而有些在旁看好戲的意思。
那塊保命玉牌的本質類似於“隨機傳送”。
他們也不可能將加文帶回大宇宙聯邦，能做的就是在他身上留下記號。
所以為了防止意外，最好留下些控製的手段，比如用加文在意的這些人的性命為鉗製，逼得加文後續乖乖聽他們的指揮。
至於這些人的性命？
加文不會有機會知道的。
海拉意外於季驚秋此刻的“圓滑”。
沒想到這家夥做起這種事來，絲毫沒有木釋天等人的迂腐。
正如季驚秋所說，加文沒有選擇的餘地。
季驚秋為他種下了一縷2.0內測版心燈，海拉也躍躍欲試，犧牲部分神意，在其身上留下了一個標記。
據她透露，之後隻要通過儀式，他們就能自由進入加文的夢境中。
季驚秋給了加文短暫告彆的時間，然後將玉牌交給他，告訴他之後會與他聯係，便他捏碎。
目睹加文的身形消失在眼前。
海拉催促季驚秋一不做二不休，為了避免意外，將他們解決在這裡。
“知道世尊兩個字怎麼寫嗎？”
來自季驚秋的回複，讓海拉啞口無言許久，感情這小子，還準備救這幾人？
季驚秋庇護著幾個原住民回到了韓師兄這邊，鄭重道：
“韓師兄，幫我個忙，將他們幾人帶出這方碎片世界，安置好，隻需要平穩活著就行，師弟記你一個恩情。”
韓青荀瞥了眼前方戰場，隨著季驚秋身形一動，而投來的諸多警惕視線，歎了口氣，徹底絕了加入這方戰場的心。
“天秋師弟，你救不了所有人！”韓青荀沉聲道。
季驚秋搖頭道：“師弟知曉，隻有這幾人。”
韓青荀默然片刻，點頭應下，沉聲道：
“若隻是幾人，韓某還有這餘力，隻要韓某沒死，必然保證他們幾人能平安活著。”
“多謝韓師兄。”季驚秋微笑，意有所指道，“韓師兄日後可要前往大宇宙？”
韓青荀頓了下，躊躇道：
“計劃是要去的，根據師長推算，我輩若是能在大宇宙突破天人界限，或許能得到大宇宙的認可，一舉消除隔閡。”
季驚秋微笑道：“那韓師兄日後可前往這一處星空坐標尋我。不瞞韓師兄，我這人四大皆空，唯剩兩點，一是記仇，二是知恩，期待與韓師兄在大宇宙重逢的那一天。”
聽聞天秋師弟日後也會前往大宇宙，韓青荀自然是大喜。
先前天秋師弟展現出的戰力，讓他都頭皮發麻。
真正意識到了“入門後就一直閉關，直到心相才被趕出來曆練”的含金量！
想他能從下界飛升，拜入瑤池仙境，也算是一方奇才了，但從神遊開始，就需要自尋修道資糧，完成道場頒布的種種任務……
和天秋師弟的修道經曆比起來，孰強孰弱，一目了然！
也唯有那些最頂尖的奇才，才能有這般待遇！
日後在大宇宙，若能有天秋師弟相伴，必然能安全不少。
唯一令他有些疑惑的，是此刻的天秋師弟，似在交代後事一般。
“天秋師弟還要去競爭那文明之火？不如等我等師門的核心門徒到來再說如何？以師弟的實力，和你我兩家的核心門徒聯手，當有大概率奪得那縷文明之火！”
韓青荀一直在旁觀察，終於弄清了眾人在爭奪的是何東西。
“居然是文明之火？”海拉的嗓音有些意外，“這個宙光碎片果然有問題……不管了，再有問題，也是針對的萬象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