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時分,袈裟化就的金光掠過崔縣斑駁的城牆。這東西飛起來可沒有劍光那麼方便。
陳業總覺得自己隨時會從袈裟上摔下去,隻能緊緊攥著袈裟邊緣,才敢往腳下那繁華之城望去。
崔縣已經不再是滿城縞素,取而代之的是朱漆閣樓間晃動的燈籠。酒肆招幡在晚風中舒展,隱約傳來觥籌交錯的喧聲。
明明還沒過頭七,這素白就撤了,想來那縣令的餘孽都已經倒了黴。
但這些與陳業無關,他要看的不是惡人遭報應,而是要看看故人何在。
方圓和尚緩緩問道:“如何?”
陳業一雙靈目眨了眨,最終褪去了金色。
揉著發酸的雙眼,陳業隻能歎了口氣。
與蘇純一分彆已有兩日,陳業厚著臉皮求方圓和尚帶自己飛了兩天。
眼睛都瞪得滿是血絲了,最終都沒找到自己的萬魂幡,也沒找到墨慈留下的痕跡。
看來,終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
這倒是不奇怪,魔門修士都不太講究什麼師徒之情。
陳業用萬魂幡勉強保住墨慈的神魂,墨慈散儘修為,幫陳業度過幾次難關。
最後關頭,陳業選擇了魯莽送死,墨慈因此失望離去。
很合理,一切都說得過去。
隻是可惜了那麵萬魂幡,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
不過也隻能怪他自己。
尋常的魔頭都不會讓法寶有太多自主權呢,讓萬魂幡脫離主人自由行動,那不等著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也就陳業從未將萬魂幡裡的怨魂當成奴仆,所以才會給予怨魂如此大的自由行動能力。
低頭看著那逐漸遠去的崔縣,陳業自言自語般說了一句:“師父,保重。”
然後陳業便抬頭望向那無邊雲海,對方圓和尚說:“請大師送我去百海穀吧。”
“阿彌陀佛,請施主節哀。修行之路總有彆離,貧僧還記得剛開始修行時,父母還常來慈心寺看望,等到我一次閉關出來,便隻見到兩座老墳……”
“大師,不會安慰人的話,倒也不必勉強。”
“阿彌陀佛,那貧僧為你念念佛經。”
“大師,我會的佛經比你多。”
“那貧僧……”
眼看方圓和尚還不死心,陳業連忙打斷說:“大師,你還是跟我說說這百海穀是什麼地方吧。”
方圓和尚這才放棄了“安慰”陳業,轉而為他介紹這百海穀。
“要說這百海穀啊,之前可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白骸穀,因為滿山穀都是白骨,所以才有這個名字。曾幾何時,這裡不是什麼散修彙聚之地,而是赤練聖教的地盤……”
陳業驚訝地說:“赤練聖教?當初的十八魔道門派之一?”
當初十八位魔尊,都有自己的傳承宗門,赤練魔尊好像排行第六還是第幾來著?陳業隻是聽過這些傳說,具體如何倒是沒深入了解,畢竟魔尊們都死絕了。
世間修行門派繁多,正道五大門派自然是最厲害。魔門早已成了藏頭老鼠,不成氣候。
隻是多年下來,正道五門傳承越來越艱難,弟子越來越少。
倒是旁門散修越來越多。
根據方圓和尚所說,這百海穀便是散修聚集之地,算不上一個統一的門派,隻能算是鬆散的聯盟。
當初此地還叫白骸穀,是赤練聖教的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