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裹著白布的厲鬼女羅刹腳步輕輕,緩緩走到靈堂中央,聲音嘶啞,帶著審判:“既然如此,你可知罪?”
高求早就被嚇得魂都沒了,哭著求饒:“知罪,知罪。”
高求話音一落,嘩啦啦的堂中蠟燭全部亮起來,焰火閃耀,照亮了所有人不堪的臉麵。
高求驚訝地抬頭看去,臉上還留有清淚兩行,女羅刹的身後跟著一堆人,大理寺卿方圓赫然在其中。
此時,正用眼睛睨著他,落下的話音如洪鐘一樣擊碎了高求的內心。
“高求,你毒害發妻,殘害幼子,品行惡毒,罪不可恕,你可知罪!”
高求顫抖著身體,跪伏在地上,大喊:“方大人,微臣冤枉啊,微臣沒有做過這種事,剛才……剛才隻不過是為了讓發妻心安,轉魂離去,不得已才撒謊的,這是善意的謊言啊!”
見他死鴨子嘴硬,說話斷斷續續,沒有邏輯,方圓甩袖怒罵:“胡言亂語!來人,將高求押下去,等候審判!”
高求被兩個身強體壯,人高馬大的衛兵拖著向外麵而去,同時他看見自己的美嬌娘和小兒子都被幾個衛兵圍著,忍不住雙膝跪了下來。
“方大人,請你明察秋毫啊,微臣真的沒有做那些喪儘天良的事啊。”
就在這時,那道單薄猶如鬼魅的身影落在他麵前,腳狠狠踩在他的手背上,“高求,死到臨頭,你還不知悔改。如今,滿院子都是本縣主的認證,你想如何抵賴!你又能如何抵賴!你放心,你走後,本縣主會放過你的外室和私生子,讓她二人回鄉村養老,永不得入京!”
高求猛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你沒死?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淮陽,淮陽已經死了,我親自驗過的,這不可能錯!這不可能錯!”
說到最後,他幾乎變得癲狂。
淮陽冷笑一聲,拉下了臉上的白布,露出那張高求熟悉的臉,臉上都是痛恨,以及大仇得報的爽笑,“本縣主當然沒有死,你這個畜生都還活著,本縣主怎麼能死在你的前麵!”
高求愕然不已,視線從淮陽身上轉到了靈堂中的棺材上,那裡已經爬出來了一個瘦瘦小小,披頭散發的枯骨女人,見他看來時,也同樣看過來,無波無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高求明白了。
原來那人是縮骨人。
高求恍然,出聲大喊:“圈套!原來這是一個圈套!淮陽,你害我!還有那毒,怎麼回事,明明所有大夫都看不出來,明明你就要死了,怎麼還能活著!老天真是不長眼!”
淮陽語氣冰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搶天哭地做什麼,難道還能讓老天洗清你這個畜生的罪孽,怕是天雷劈不死你!”
高求心如死灰,猶如一個死人被人拖走,下大獄。
淮陽走到大理寺卿方圓跟前,感激施禮:“淮陽多謝方大人相助,大人大恩大德,淮陽無以為報,以後若是用的著淮陽的地方,淮陽萬死不辭。”
方圓臉色嚴謹,麵對淮陽時稍微和絢了一些,將她攙扶起來道:“縣主不用多禮,這是老夫應該做的。三日前,老夫已經將縣主私下麵見老夫的計劃告訴了陛下,陛下聖明,命微臣前來就是為了還縣主一個公道。”
又說:“此事可蓋棺定論,縣主可還要其他要補充的。”
淮陽縣主抬眼看了一眼遠處的蕭鳳寧,見她似乎要出來做人證,連忙朝著她搖了一個頭,又對方圓躬身行了一禮:“多謝大人,暫時沒有。”
高子仁作為殘害淮陽縣主親兒子的主要凶手,也被抓進了牢獄。
到此為止,眾人才反應過來,原來淮陽縣主並沒有死,而是以假死來設計圈套,讓高求認罪伏法。
半月後,便是肅國公府真千金的認親宴。
同時熱鬨起來的,還有赤伍軍統帥蕭成容親自押送北涼太子歌木塔進京覲見皇帝。
皇帝龍顏大悅,下令封赤伍軍統帥蕭成容為朝廷大都督,不僅統帥千軍萬馬,還掌控整個皇宮的禁衛軍,來去皇宮自由,護皇帝安危。
大都督蕭成容送皇帝的第一個禮物是北涼太子歌木塔,第二個禮物也是北涼王的項上人頭,當那顆血淋淋的人頭扔在大殿之上時,惹得皇帝撫掌大笑。
第三個禮物則是北涼的奇珍異寶,整整十箱,光芒萬丈,閃得朝廷大臣眼睛都直了。
沒多久,此事便傳遍了民間。
大都督蕭成容成為了皇帝身邊的紅人,地位水漲船高,直到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佞臣!
肅國公府千金的認親宴,辦得風風光光,京城裡一半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了。
蕭鳳寧窩在一間小屋子看書。
桃紅傷愈後也巴巴跑到她這裡來,此時正盤著腿坐在地上吃點心。
主仆兩個都認為那種場合和她們沒關係,更彆說去湊熱鬨了。
兩人正撐著手昏昏欲睡時,一個嬤嬤進來了,嚇得她二人立刻正襟危坐,一個手裡的書掉了,一個手心的點心掉了。
嬤嬤是老夫人身邊的,隻看一眼便覺得這兩人的確是沒規矩。
她走上前,看著蕭鳳寧:“小姐,老夫人說讓小姐過去,有人來相看小姐。”
一提起這個,蕭鳳寧滿腦子都是那個賊眉鼠腦的言和。
那日從高府回來,蕭成謹怒氣衝衝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裡,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老夫人大怒,讓他去跪了一夜的祠堂。
也就是那日後,蕭鳳寧得了安靜,老夫人也沒有讓她與外男相看。
此時,忽然提起了這個……
蕭鳳寧微微沉思,思緒輾轉,“嬤嬤可知,那人可是言和,言大人?”
嬤嬤白了一眼蕭鳳寧,“老奴隻是個奴才,不敢冒犯貴人,還請小姐儘快過去,這是老夫人的吩咐。”
最後一句是拿老夫人來壓她,蕭鳳寧笑了笑,“桃紅,你留在這裡看家,彆讓火歇了。”
她起身撣了撣了衣裙,跟在嬤嬤身後去了正院。
冷不丁,在路上撞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