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嘉公主道:“你一個小小的通判,也配威脅我?是嫌自己命長嗎?我現在就能處置你。”
夏雲鶴道:“殿下要處置我,自有說法,為何不敢與下官一起去看看這些人呢?古人說‘肉食者鄙’,又言‘何不食肉糜’,我以前隻當是笑話,今日看來,不過如是。”
“放肆!”蘭嘉公主怒道,“我是君,你是臣,等孤回去,一定好好在父皇麵前參你一本,罷了你的官。但是現在,孤倒要看看你葫蘆裡賣什麼藥。”
……
一行人下了山,遠遠看見田壟間,兩個村的人還在爭吵不休,見他們來了,自動讓開一條道路,齊齊喊著讓夏雲鶴給評評理。
蘭嘉公主隔著帷帽問道:“為何爭地?”
眾人一愣,看著了眼雲鶴身邊的帷帽人,自動略過了她,徑直看向夏雲鶴,鞭杆莊的人道,“我們兩個村子之前約定過,以河為界,但河流它亂走,今年在南邊,明年跑北邊,今年他們郭坨村的人占了我們鞭杆莊的地,還不讓我們過河種,等到交租的時候,你讓我們交啥嘛。”
老連罵道:“你們打什麼人嘛?”
鞭杆莊那邊又道:“還不是之前你們趕我們,要不是楚爺出主意,還不知道要被你們欺負到幾時。”
蘭嘉公主又問,“誰是楚爺?”
有人不樂意了,嚷嚷道,“你一個女娃娃老問什麼,夏大人都沒說話,你老插啥話嘛。”
“你!放肆!”,孫典軍連忙上前,護在公主身前,嗬斥眾人,“不得無禮!”
他天生長得凶,眼睛一瞪更是嚇人,卻激起眾人不滿,一時間,吵吵嚷嚷,震得人耳膜疼。
眼見蘭嘉公主黑了臉,夏雲鶴對眾人道,“誰是楚爺?”
問了幾遍,才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個矮子,那人麵上畫著油彩,認不出來具體樣貌,這人嘿嘿笑著道,“夏大人,是我。”
夏雲鶴笑著問他,“你是何人?”
那人嘿嘿笑了兩聲,喊了一聲,“大個兒,過來。”
隻見一個如小山一樣的漢子,從遠處走了過來,看著這大塊頭,夏雲鶴記起來,這二人,壯漢名叫裴平,矮子名叫紀楚。
這二人不是和許行一塊的,怎麼來了鄞郡?
紀楚嘿嘿笑道:“既然是夏大人,那我們也沒什麼好怕的。我與我兄弟就好打抱不平,見了不平事,就要與他們理論理論。”
“哦?你們二位倒有俠義之風。”
紀楚拍了拍胸脯,頗為驕傲,“那是。”
郭坨村這邊一看,夏雲鶴與這些人認識,頓時急了,老連道,“夏大人,你這,你不能幫他們說話。”
她笑了笑,說道,“好了,諸位,這個爭地,是每年都爭,還是單今年爭?”
有人道:“每年都這樣,年年都爭不出個高低,今年正好夏大人在,也好給我們決斷決斷。”
她又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今年還是爭不出結果,賓水年年易道,你們兩個村子,年年都因為河流分田不公打架,諸位先散了各自回去,折騰幾天也是怪累的,幾天過後,我自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這……”
眾人麵麵相覷,這算什麼嘛,一時間,也沒人動,全都僵在原地,拿眼睛瞟她,翦裡長想了想,說道,“夏大人這麼說,那大夥先散了,過幾天等信兒,散了,散了……”
老裡長發了話,開始攆人,老連道,“行吧,回去睡覺,各自都散了去,散了去……”
有人起了頭,自然聚在一起的人群慢慢都散開,各自回了家。
隻剩下紀楚、裴平等不多的幾個人。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夏雲鶴避開蘭嘉公主等人,問紀楚,“你們不該在上都嗎?怎麼也來鄞郡了?”
紀楚道:“嗨,甭提了,那次幫了許先生,被陳海洲記恨了,差點殺了我們!幸虧我兄弟腿長,跑得快,我們從下河村逃出來後,一路往北邊跑,跑著跑著就到這裡了,本來在戲班謀了份新差事,前段時間戲班沒活,我和我兄弟也要吃飯,聽說這裡有不平事,便想著來碰碰運氣,誰知道,真讓我們撞上了,嘿嘿,還撞上了夏大人。”
問完這些人,翦裡長悄悄將夏雲鶴拽到旁邊,捧著一個小木匣,說道,“這是王縣令掉的東西,他走得太快,忘記拿了。”
夏雲鶴接了木匣,湊近嗅聞了一下,笑著道,“我會帶給他的。”
突然,她感覺不太對勁,便又聞了一下木匣,這木頭中,居然有股熟悉的味道。
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