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車廂內寧靜。
李崧望著雲珊的眼睛,那目光中帶著幾分欣賞。
“濟世之才又善良忠義?”他重複了一遍,“我不過是個舉人罷了,哪裡敢說自己有這兩分。”
雲珊卻看著他點頭,堅定不移地說道:“公子行事磊落光風霽月,必定不是那種隻會阿諛奉承之人。你若能入朝為官,必定會是百姓之福。”
馬車內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李崧轉過頭去,嘴角微微上揚:“我倒是覺得,雲姑娘若是願意,不妨也入宮考個女官?”
“此話從何說起?”雲珊愣了一下。
“女子做官不也是件痛快事麼?”
李崧笑道,“你這見識與心胸,怕是不讓須眉。”
雲珊被他說得麵上一紅,低下頭去:“我不過是無用之輩,苟且偷生罷了。”
馬車繼續前行。雲珊望著窗外的景象,心中卻翻湧著諸多思緒。
方才的話讓她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期望,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
回到府上時,天色已晚。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些畫麵:
市井中的百姓安居樂業,街巷裡充滿了生機與活力。這一切,都始於政權的更替結束了,普通人終於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霧灑在官道上,林鈺坐在馬車裡,手中緊緊攥著那方繡著並蒂蓮的絲帕。
絲帕上繡著一朵並蒂蓮,在粉色的底色上格外顯眼。
花瓣層層疊疊,每一層都細膩地呈現出自然的弧度,仿佛隨時會輕輕搖曳,兩朵蓮花緊挨著,訴說著情意綿綿的故事。
這是她花費了近一月時間才完成的作品,每一針每一線都凝聚著她的期待與虔誠。
“雲珊。”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丫鬟,“京城的世家女都說西街外的月老廟最靈驗,我今去求,不知道可否被姻緣神聽到。”
雲珊笑著回道,“大小姐的心誠,定能如願。”
經過數月的相處,雲珊知道大小姐不僅性情開朗熱情,待人以誠,還總是能在細微處顯露出她的善良和正直。
她對下人監管從嚴卻少有苛責,雲錦的家母重病,給了半月的假,讓庫房備了上好的參藥。
自己一個逆臣府邸的仆人,大小姐也從未冷眼過,雲珊對她充滿了深深的敬意和感恩。
她,是個好主子,甚至是個好伴友。
可這個世道不是好人一定能被眷顧的,雲珊想到了四姨娘,一位無奸無邪的良善之人。
——
月老廟位於城西外偏僻處,林鈺下了馬車,踩著青石板路向大殿走去,雲珊緊隨其後。
廟內香燭繚繞,空氣裡飄蕩著淡淡的檀香味。兩人在神像前跪下,林鈺虔誠地磕頭,她在心中默默祈禱,願月老能為她指引道路。
林鈺起身將絲帕輕輕放在火盆中,火苗瞬間吞噬了那抹粉色的繡紋,青煙嫋嫋升起。
“叩謝月老。”她低聲說道,眼底止不住的笑意。
雲珊跪在一旁,卻並未為自己的姻緣祈求什麼。
她抬起頭,望著那尊慈祥的月老像,心中五味雜陳。
她見過太多的悲歡離合,聽過太多無奈的故事,她不敢對愛情有幻想。
歸途中,馬車在官道上顛簸前行,四周突然安靜下來。
雲珊靠在車廂壁上,那些日複一日的警覺在提醒著她:前方似有危險。
林鈺察覺到了異樣,剛要開口詢問家丁,一聲刺耳的馬嘶已經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