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神的兒子怎麼會不知道,全知全能的眾神之王身在何處?
而且阿瑞斯一定沒有夢裡的那個神那般憂鬱,就好像是被趕著在莎草紙上抄寫了幾萬字的小吏一樣。
偷偷跑去學認字的亞倫見過那些公務小吏毫無生氣的眼神,兩者如出一轍。
“去捉魚吧,我會問問醫生有沒有安神的藥。”
父親低聲答道,隨後抱著泥板去了後院暴曬。
亞倫抖了抖臉上的肌肉,樂觀想道:至少父子之間的互動多了些,不是嗎?
等到父親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和自己交流的時候,他就該動身去馬其頓,把母親接回來。
至少告訴母親,父親變得擬人了。
他高興著,蹦蹦跳跳,模仿著路邊七八歲小屁孩的動作,卻並不覺得幼稚或者羞恥。
孩子們跟在他身後,高聲叫著;
“亞倫,我們又見到那些肥胖的夫人去你們家找你了?”
亞倫正要點頭,忽然察覺到不對勁,麵色疑惑起來,停下腳步,仔細問道:
“找我?不不、夫人們都是——”亞倫結巴起來,也不能說那些夫人們都是去找父親的,否則這些消息會流傳得很遠,母親回來後,難免會各處聽到流言蜚語。
他看得清楚,任憑那些夫人是否美貌,或是執掌大權,或是身家不菲,無論她們百般獻媚,父親從未動搖過。
隻是在平靜地燒製泥板。
他隻好承認:“好吧,她們是來找我的。對了,你們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的?”、
小孩們童言無忌,大聲道;
“是你父親說的,說那些女人為什麼腦子就不能正常點,他很擔心你受到侵犯。”
亞倫聞言,暴怒起來,握緊拳頭,當場推倒了那個喊叫得更大聲的孩子:
“夠了,閉上你們的嘴巴,現在滾回去!”
他覺得欺負小屁孩好像不太好,但剛才,他就是有這種違背道德感的衝動。
如果是自己的弟弟的話,教訓起來,是不是就心安理得多了。
亞倫這樣想道,變得悶悶不樂,走向河邊。
父親,我又知道一條母親離開你的理由了。
你這個滿嘴謊言的騙子。
就這樣,亞倫哭喪著臉到了城外河流上遊。
人們會把生活垃圾丟到河水之中,上遊的水更加乾淨。
爬過一個下坡,前麵就是通往河岸邊的衝積地,已經有些泥濘。
亞倫停住腳步,躲在灌木叢中。
因為原本空曠的河岸,今日卻有了幾頂木杆支撐,皮革和帆布風格鋪就的帳篷,落在較為乾燥的土地上。
帳篷外圍擺放著一些木柵欄拒馬,三個身穿皮革護具,佩戴著短劍並沒有拿起長矛,戴著裝飾有馬鬃的青銅頭盔的士兵,正在從河中取水捉魚。
從整個營帳的規模來看,所有士兵加起來應該有一百多人。
他們是羅馬人!
亞倫深吸口氣平靜下來,羅馬人來這裡乾什麼?
他倒是知道今天有羅馬的使者抵達底比斯,尋求羅馬通過底比斯和南邊埃及貿易的溝通事宜。
可他們,為什麼要帶士兵呢?
還躲在城外。
底比斯已經很久沒有士兵駐紮了,城內除了城主府,幾乎沒有軍事防衛力量。
這一百多人全副武裝,足夠把整個城市搞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