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思索道“我打算先回家。”
“琅琊林氏?”
“嗯……”
果然第一反應是打不過就回去叫父母。
白軒瞥了眼。
也是,十六歲小姑娘,依靠父母親不見得是什麼壞事,免得一個賭氣把自己的命都給搭了進去。
“你心裡有數就好。”白軒說。
林蕉鹿聽著有些奇怪,她小聲問“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嗎?”
“我為何要你一起?”白軒反問“你有家要回,我也有事要辦。”
小鹿弱弱道“你,你救了我一命,做人要知恩圖報,我是林氏女,怎麼能讓恩人就這麼走了?”
“我認為,你是讓我這路上給你做保鏢。”白軒直言戳破。
林蕉鹿立刻說“自保的能力我還是有的。”
“也就是除了自保之外,你連基本的討生活能力都不具備。”
白軒毫不留情“此去琅琊路程頗遠,你確定自己一個人能出這麼遠門且不出任何意外?”
“我……”小鹿無法反駁,蔫啦吧唧的抓住衣角。
幾秒後,她放棄了爭辯,帶著些許小可憐厚著臉皮問“出山後,不能請你送我回去嗎?”
“不能。”白軒果斷搖頭“我能做的,最多是給你尋個鏢局,走一趟人鏢。”
“鏢局之人,我信不過。”林蕉鹿有些焦慮的說。
“那你信得過我?”
“我……”林蕉鹿捏著衣角“我覺得小郎君不是惡人,而且也救我一命,昨晚也恪守君子之禮,沒碰我一下。”
……不,我還是碰了的(指後腦勺的悶棍)
“畫橘畫皮難畫骨。”白軒平淡道。
“不是畫虎?”
“胖虎也是橘。”
林蕉鹿問“難道小郎君自覺是惡人?”
小鹿悄悄打量著少年那沉穩的神情,自帶一股超然的氣質,越看越覺得移不開眼睛,足足好幾秒後才察覺到自己失禮盯得太久而紅著臉移開目光。
“也不至於,謙虛點來說……我為人謙和良善,最差也是個中立善良。”
白軒自顧自的說道“我自認為道德水平遠高於這個世界的平均水準……當然,這也是物質生活和精神建設的共同結果,感謝我沒生在一個貧困線上掙紮的家庭,且接受了完整的教育,這才有餘裕維持一個善良的品格,畢竟善良這種道德品格,它從來不廉價。”
說完,他瞥了一眼十六歲少女,話鋒一轉。
“但即便是我這樣有武德的人,也不會放下手裡的事,特意送你回家……送人回家這種事,講究一個緣分,哪怕是賢狼歸鄉這種頂級行騙經商劇本,剛剛開始坐的也是順風車。”
“所以,你是有什麼事必須要去做?”林蕉鹿又一次聽懂了,心想原來他不是不願,而是不能。
白軒不置可否的解釋。
“車上的棺材你也見到了,我要給掌櫃扶靈,讓他歸鄉安葬。”
“想將掌櫃的挫骨揚灰的人有很多,我自己就有太多麻煩。”
“如果帶上你,也隻會牽扯到更多麻煩,讓事態變得更複雜。”
林蕉鹿回過頭望了一眼車廂裡的棺槨。
原來這裡麵躺著的是江百川的屍骨,他這是要去京城。
她轉念道“如果我和你一起回京城呢?”
白軒斜了一眼林蕉鹿,沒好氣道“那感情好啊,咱倆說不定可以埋一個坑裡呢。”
言下之意,是在嫌棄她是個拖油瓶,會把兩人都害死。
可林家小鹿一聽這話卻紅了臉。
一部分是氣的,另一部分是羞的。
她發現自己剛剛聽到了‘埋一塊兒’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殉情和夫妻合葬。
正氣惱自己胡思亂想時,忽然間聽到矮馬長長的籲了一聲,陡然停下馬蹄。
此時山間白霧濃鬱,前方偏僻崎嶇的山道岔路口,驀然間多了一抹豔麗的紅。
熱知識大霧中,黃色光譜最具有穿透力,所以車燈多為黃色。
眼下山道路旁的那抹紅衣,同樣具有很黃很大的車燈,所以格外吸引眼球且具有穿透性。
以至於隔著十幾步,白軒沒看清紅衣的臉龐,卻第一時間看清了那女子的妖嬈身段。
“這位小郎君,你坐的是什麼車呀?”
山道路旁女子在白霧皚皚間抬起素手,紅袖輕招。
一襲紅衣的靈教聖女款款走來,身姿搖曳,置身白霧間,恰如水霧中宛若盛放的紅蓮,鮮明注目。
“奴家在山間迷了路,可否載上奴家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