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洲白呆立麵前,遲遲不語,少年郎撣了撣一身剛換的裝束,挑眉反問“陸大人怎麼不繼續說了?”
陸洲白如夢初醒,腳下一軟跪伏在地“從六品起居舍人陸洲白,拜見十三皇子殿下!”
“嗬,這會兒倒是恭敬。”
十三皇子淡淡一笑,“方才那半句話,說是大不敬也不為過,若是傳到父王耳中,你這小小一個起居舍人,也算是當到頭了。”
“殿下息怒。”
陸洲白咽了口口水,語速極快地回道“今日臣中家事擾神,以致胡言亂語,意外衝撞了殿下尊體,還望殿下高抬貴手,饒臣一回。”
說完這短短一句,他額頭的冷汗已順著鼻尖滴落到地上。
十三皇子看他如此不堪的模樣,也熄了繼續戲弄的意思。
“罷了,不知者無罪,起來吧。”
“多謝殿下!”
陸洲白狠狠鬆了口氣,緩緩起身,方覺腳下發軟,背後已然整個濕透,風一吹,冷得透心涼。
理智也隨著這一冷,迅速回歸。
對於這位十三皇子,他素有耳聞,其人最喜看熱鬨,今日怕就是被那場婚宴吸引而來。
如此,他也算是結識貴人了。
雖說現在十三殿下對他印象極差,但少年郎心性不定,讓棠兒多想想辦法,運作一番,未必不能讓殿下對自己改觀,因禍得福。
想到這裡,陸洲白心頭火熱,回頭看向王大夫的目光立刻變冷。
“殿下,方才是臣想岔了。王大夫雖是無心之失,差點害了我妻卻是事實,合該送入京兆府待審,來人!”
王大夫在聽到那聲“十三皇子殿下”時,就被嚇懵了,再聽到這句,頓時亡魂大冒,跪下來大聲道
“殿下饒命!陸大人饒命!不是小人……”
“夫人!”
葉可晴身邊的嬤嬤忽然驚叫一聲,蓋過了王大夫的呼聲。
陸洲白一回頭,便看到葉可晴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地軟倒下去。
“可晴!”
他一個箭步將人抱在懷裡,急急出聲“這是怎麼了?快去喚林素心大夫過來!”
“姑爺莫急,夫人體弱,許是今日站得久了,勞累過度所致,睡一覺便好了。”
嬤嬤在旁安慰的同時,一群陪嫁的侯府下人已經七手八腳地捂著王大夫的嘴,將人押了下去。
十三皇子在旁看著,不禁失笑“陸大人,你這二夫人,暈的可真是時候。”
“殿下!”
陸洲白抬頭,麵容竟顯出幾分肅然,“女子名聲大過天,殿下輕飄飄一句,就有可能毀了臣平妻名聲,難以立足於世,還請殿下慎言。”
此話一出,十三皇子頓時麵露稀奇,忍不住上下打量一番陸洲白。
這人在婚宴上毀正室名聲之時,也沒見手軟啊,怎麼到平妻身上,就連一句話都說不得了?
甚至為了平妻,顯出幾分不為強權低頭的風骨來,與方才跪地求饒判若兩人。
人渣他見得多了,這般割裂的人渣,倒還是第一次見。
十三皇子嘖嘖稱奇,竟也未生氣,“不說便不說罷,你且去忙,我在宅內隨意逛逛,不介意吧?”
“殿下願意逗留,是臣的榮幸,殿下可要管家隨行?”
“不用,你自去照顧好你夫人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