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皎皎身上隻剩一件小衣,兩條係帶斷了一條,剩下那條歪歪斜斜的掛在脖子上,堪堪遮住春光。
蕭元馳收回目光,喝道“來人!”
門外人立刻應聲“王爺!”
聽聲音是他的副將蘇正清,看來這是要走,殷皎皎精神起來,往常兩人同房後他大都會去書房過夜,顧雪芝搬來後,他偶爾也去那邊,這次大約也不例外。
總歸,是要滾蛋了。
她不由喜形於色“王爺要走了?”
蕭元馳動作一滯“不走。”
“如何不走?王爺沒有公務?”
“處理完了。”
“那王爺不要看書?”
蕭元馳斜眸“更深露重,看什麼書?”
哇,原來他知道誒,那以前每每離開時找的那些處理公務以及看書的借口,怎麼就找的那麼絲滑呢?
殷皎皎磨著牙,無法反駁。
“王妃不想我留下?”
“……”
先是刺殺再是趕他離開,蕭元馳便是個傻子也能嗅出問題,以他的做事風格,得知枕邊人懷有殺心定會先手起刀落乾掉她,辛辛苦苦重生一回,若是連上輩子的壽數都沒活到也太失敗了!
殷皎皎重重歎了口氣。
“王爺何必這樣問,自我嫁進來這一年,留不留,從來是我說的算嗎?”
蕭元馳默了片刻,抄起被子丟了過去,殷皎皎被兜頭蒙住,待她好容易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男人已到了門邊。
“正清,著人進來收拾,再送完安神湯來。”
外頭應聲而去,蕭元馳卻又慢悠悠走了回來。
“王妃說的有理,今日,為夫便留下,好好陪陪你,如何?”
殷皎皎瞬間呆滯。
什麼情況,他也重生了?還是被哪個孤魂野鬼附身了?無數念頭閃過腦子,沒有一個,是他可能回心轉意了。
殷皎皎裹緊被子,怎麼都接不了話。
救命,這廝到底想怎樣,總不能是要拉著她嚴刑拷打一番吧?
僵持間,蘇正清去而複返。
“王爺,西苑來報,說是……”少年遲疑道,“說是,縣主頭疼發作難受的厲害,要請大夫。”
蕭元馳登時變了臉色,他沒有半點猶豫立即回身。
“裴老先生到了嗎。”
“裴大人今日休沐,不若……請林院判?”
蕭元馳正在下人的伺候下更衣,聞言皺眉“蓋我的印登門去請,休沐何時都能休,雪芝的病拖不得。”
“是!”
蘇正清疾步而去,滿臉都是晚半刻顧雪芝就要沒命的急迫。
明明遭遇劫難的是她,被山匪恐嚇威脅有生命危險的也是她,顧雪芝好好在王府待著,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半夜三更的,她突然就頭疼的要死,必得太醫署頭號聖手結束休沐緊急出診。
殷皎皎不意外,顧雪芝是這樣的。
她一向柔弱不能自理,最擅長按需生病,巔峰時期三天病兩回,真真假假,明眼人都看得出,獨蕭元馳看不出。
殷皎皎自嘲地一笑,但也許,他不是看不出,隻是不在乎真假,就和不在乎她殷皎皎的真心一樣,他不在乎顧雪芝的手段心機,反正都是可愛的。
眼看著蕭元馳更衣完畢就要走,殷皎皎心底猛地一抽,下意識的,她喚出聲“王爺彆走……”
話音未落便已後悔,糟糕,習慣了,幾乎是本能的就想要挽留,又要自取其辱了。
果然,蕭元馳披上大氅跨步而出,不耐煩的撂下四個字。
“不要胡鬨。”
是了,受了苦楚的妻子央求夫郎陪伴個一時半刻,在蕭元馳眼裡是胡鬨,但平平安安的顧雪芝假裝頭疼就不是胡鬨,非但不是胡鬨,還是耽擱不得的正事,需要他不管不顧的拉著全天下的人來陪她演戲。
殷皎皎用被子蒙住頭,將自己蒙進黑暗裡。
沒關係,她不心痛,她不在乎,她不愛他了,她隻想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