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涼州,是為張駿,前涼君王。
張氏本為涼州大族,西晉時期,朝廷封張氏為涼州刺史。
永嘉東渡後,中原大亂隔絕來往。
前涼張氏雖名義上臣屬東晉,可實際上已成割據之勢。
謝安的意思很明確。
等到石趙與張涼開戰,無暇東顧之時,即可出兵拿下川蜀的成漢。
曆史的脈絡,也是如此發展的。
一年後,張駿病死,石虎出兵前涼。
桓溫抓住機會,出精兵攻打川蜀,消滅成漢。
此時此刻,桓溫對謝安的分析很是滿意。
準備告辭離開,返回荊州籌劃攻打川蜀的時候,桓溫卻是又多提了一句。
“單靠一個涼州,恐不成事。”
“可還有彆處安排?”
謝安麵色平靜,心中卻是鬆了口氣。
還好他之前有考慮過這些。
“幽州慕容氏,北地乞活軍,皆可用。”
桓溫大笑離去,這些事情就交由謝安去安排。
此時的謝氏,在江左還未出頭,還不是未來那個,王與謝,共天下的謝氏。
陳郡謝氏,此時更像是譙國桓氏的附庸。
也是借助著桓氏為跳板,方才有了之後的騰飛。
送走桓溫後,謝安攏袖而立,目光遙望北方。
“鮮卑慕容氏,乞活軍!”
廣宗縣,上白。
時隔兩日,林道一回來就遇到了案子。
“偷罐頭?”
林道先是想笑,誰瘋了會偷過期食品。
反應過來,第一個念頭就是“何人指使?”
麵帶憤色的孫大郎,當即回應“是幾個無知小兒,見著稀奇就偷去了吃。”
“他們全家都已拿下,請郎主定奪如何處置。”
偷食物,在這個時代來說,算不得罪行,而是保命的手段。
不說偷,直接搶都是尋常事。
林道之前將數十噸的罐頭運過來,孫大郎帶人轉運去往倉庫。
人多手雜,現場混亂看管不嚴。
幾個看熱鬨的小兒,乘機偷走了幾個罐頭,各自分了吃。
拿著鐵皮盒子與玻璃瓶炫耀的時候,被人檢舉了去。
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林道心思回轉。
若是身處現代世界,自有無數人為小兒出頭。
‘幾個罐頭而已,值得當大題小做。’
‘你那麼有錢,還缺幾個罐頭?’
‘他們還是孩子啊~~~’
‘還沒找你呢!若是吃壞了肚子,你得賠錢!’
想到這些奇葩言論,林道也是忍俊不禁。
果然,人隻有吃飽飯的時候,才會胡思亂想,什麼妖魔鬼怪都蹦出來。
擺擺手,林道詢問“依律當如何處置?”
孫大郎這裡,頓時麵露難色。
他是個連字都認不得幾個的文盲。
問他律法方麵的事兒,真心是有些過於為難。
“郎主。”
這邊孫蓉行禮出言“《盜律》有錄,五人盜以上,謂之群盜。”
“贓一錢以上,斬左止,黥之以為城旦。”
所謂五人盜以上,說的就是五人以上的團夥。
若是團夥,哪怕隻是盜了價值一錢的東西,也要重懲。
斬左止就是刖刑,砍掉左腳。
黥是在臉上刺字,洗不掉的那種。
讓人一看到你的臉,就是知道你是個犯事的罪犯。
罰為城旦,就是罰去修城牆。
類似修長城一樣的重徭役,累死人的那種。
林道詢問“有幾人?”
這邊孫大郎抬起頭“有四小兒。”
偷瞥了眼郎主,望之麵色平靜,不知喜怒。
林道再度看向了孫蓉。
姑娘知道他的意思,再度開口。
“不足五人,竊六百六十錢以上,黥劓之以為城旦。”
“郎主的罐頭,一盒午餐肉也需五百錢。”
不算團夥的話,懲罰力度明顯降低。
先是有了懲處標準線,也就是贓物價值。
最高的一等,就是六百六十錢以上。
懲處力度,也從砍腿降為割鼻子。
“你們是兄妹。”林道失笑“你這個做妹妹的,連律法都懂,倒背如流。”
目光轉向孫大郎,調侃“你這個做哥哥的,卻是大字都不識得幾個。”
孫蓉下意識的垂首,臉色微變。
“嘿~~~”
這邊孫大郎小意回應“郎主,吾妹是路邊撿來的,以前家中也是寒門,從小讀過書。”
他的父母,收養孫蓉的本意,是做童養媳。
隻是這兩年相處下來,卻是處成了兄妹。
林道沉思片刻,伸手敲了敲麵前的案幾。
“既有律法,自當依律從事。”
林道這裡,不存在年齡優待。
這次的事情若是輕輕放下,那以後整個營地必然一片混亂。
所有人都會漠視他的權威。
若是如此,那隊伍可就散了。
“郎主。”
孫蓉再言“晉律有載,犯事者年幼,當由其阿耶承責。”
林道打量了她一眼,緩了口氣“既如此,黥劓就改成軍棍。”
“二十軍棍,父子各自承擔一半。”
“也不用他們賠了,全家趕出營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