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掠過連營,略顯濕潤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焦糊氣息。
哭號聲中,數百捆綁著的工匠與軍戶,被拖拽至焚毀的攻城器械前。
甲葉鏗鏘,腳步沉重,大批高力禁衛上前。
一人按住工匠與軍戶,一人拽著頭發拉伸脖子。
還有一人,手持利斧立於一側。
“太子。”
高力軍都督梁犢,向著石宣恭敬行禮“罪囚已至。”
描金臥榻上,貌美姬妾用銀筷,自琉璃瓶中夾起一瓣黃桃,小心翼翼的遞至側臥榻上的石宣嘴角。
咬住黃桃,單手撐著半邊臉頰的石宣,閉上眼睛咀嚼。
滿麵皆是自得色。
“這蜜汁金桃,味道真是不錯。”
兩晉時期生產力落後,尋常百姓填飽肚子都是奢望。
可哪怕如此,對於皇族權貴們來說,接受萬民供奉自是不缺享受。
他們有蜜汁喝,也有金桃可吃。
可將蜜汁與金桃完美的結合起來,味道更加美味的技術,卻是沒有。
再加上有琉璃瓶這等精美昂貴的器皿盛著,格調自是不同。
石宣抬起眼皮,目光望向遠處的襄國城。
“可惜美味太少。”
“隻盼攻破襄國城,多少能尋著些。”
李農與石閔,總共隻帶回來了二十餘罐試吃的罐頭。
身為太子的石宣,也就分到了幾罐而已。
正是因為少,反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
待到吃完,石宣的目光,方才落在了梁犢的身上。
“守不住軍資的廢物,留著也是白白浪費糧食。”
“都處置了。”
梁犢連忙行禮領命。
他退後轉身,向著那些高力禁衛們高抬手臂,旋即用力下落。
高力禁衛們手中的利斧,也隨之落下。
數以百計的首級,落在地上翻滾。
噴湧而出的殷紅鮮血,染紅了大地。
臥榻被抬走,高力禁衛護衛著石宣離去。
這些高力禁衛軍,都是石宣的東宮衛士。
曆史上數年之後,石宣被廢被殺,高力禁衛軍也被流放戍邊。
他們不甘心受難,在梁犢的帶領下起兵叛亂。
接連擊敗了後趙的大軍,威勢直逼鄴城。
最後還是冉閔大發神威,將其全部擊滅。
石宣離去後,自有卷發高鼻的堅昆人,呼喝叫嚷,催促民夫們上前收拾。
王猛混在一眾民夫之中,低著頭上前。
也與人合力,分抬手腳將屍骸扔上大車。
推著大車來到營外空曠之處,隨意拋棄於野。
“各位兄弟。”
王猛瞄了眼百十步外,牽著馬說笑的羯騎。
壓低聲音“大軍就快要攻城了。”
“到時候我等皆為填壕炮灰,必是十死無生。”
殘酷的攻城戰中,攻城甲士都是九死一生,更彆提連麻衣葛袍都是破爛不堪的炮灰了。
有人疑惑“王兄,你怎知要攻城?”
“那些攻城的大器都被燒了。”王猛耐心解釋“這附近根本找不到材料再造,工匠也是被殺大半。”
“以太子的急切性格,不可能再等上兩個月重造攻城器械。”
石宣的性格暴虐急切,眾人皆知。
石虎與他的兒子們,幾乎都是這等性子。
“咱們之前去挖渠,那是斷護城河水源的。”王猛再言“河水一斷,接下來必是攻城。”
“王兄,我等該如何是好?”
“要不咱們都跑吧~~~”
“兩條腿的人,怎麼可能跑的過四條腿的馬!”
“就算是跑掉了,身上沒吃食,也是餓死的下場。”
“家裡的田沒人耕種,回去也是全家餓死。”
“我不想死啊,我想阿母~我想回家~~”
眾人忍饑挨餓苟且偷生,為的就是能活下去。
此時聽聞生命即將走向終點,情緒難免失控。
一番宣泄後,終於有人詢問“王兄,你向來機警,我等可還有活路?”
“有!”
王猛用力點頭“若要攻城,我等必然被驅使填壕。”
“到時候大家聽我的指揮行事。”
“不敢說所有人都能活,可至少還有個希冀。”
說罷,他抬頭望向襄國城方向,目光猶豫。
“乞活軍,給個機會~~~”
襄國城,校場。
手持籃球的林道,身手矯健的背身單打向後一擠。
擋在他的身後,是體格強壯,能穿著幾十斤甲胄,在敵陣之中來回衝殺的秦朗,頓時‘哎呀~~~’一聲,連退數步向後傾倒,摔了個四仰八叉。
神色淩厲的林道,快步上前跳起來上籃。
他身前有一身高八尺,宛如鐵塔的校尉。
雙目圓瞪,喉中怒吼,張牙舞爪奮力起跳攔截。
校尉努力跳起了不足一尺,還是向後跳的,眼睜睜的看著籃球入框。
成功上籃的林道,抬手向後甩了下頭發,輕呼口氣。
場邊觀戰的金蓮與孫蓉,歡呼雀躍喝彩加油。
所有人都是連聲讚歎,表示郎主真是太厲害了,我等完全防不住啊~~~
隊友都是把機會給自己,對手都是各種作秀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