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急著點頭道謝,記下地址便抱起妹妹大步離開。
陸川站在路邊,目光在周圍快速掃視。
他攔下一個正推著自行車經過的男人。
那男人穿著洗得褪了色的藍工裝褲,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片乾燥的皮膚。
“同誌,最近的醫院在哪?急事!”
陸川聲音都拔高了幾度,聲音裡全是焦灼。
那人先愣了一下,視線從陸川的臉移到他懷裡的孩子,遲疑片刻後,抬手往遠處一指:
“喏,前麵十字路口左拐,再走兩百米就能看見省人民醫院。”
他歎了口氣,補了一句。
“孩子這燒退不了,趕緊的吧!可以找路邊的三輪車,快一點。”
“謝謝,多謝您!”
陸川連聲道謝,抱緊懷裡昏迷的妹妹,腳下步子快得像趕集。
他紮進喧囂的人群,滿眼搜索著三輪車的影子。
沒幾步,他看到一個在路邊招攬生意的大哥,頭上綁條汗巾,三輪車靠在路牙子邊。
陸川抱著妹妹過去。
“師傅,去省人民醫院!快點!”
帶著風的話幾乎咽在陸川喉嚨裡。
車夫打量了陸川一眼,又瞟了瞟他懷裡的孩子,點了下頭,伸手招呼:“上車!”
陸川動作迅速,腳剛剛爬上那高高的車廂,身子就開始搖晃,他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放穩,又用自己的身體將她護得嚴嚴實實。
“這是發狠燒啊!”
車夫推了腳踏板,車子顫悠悠地動起來,“你這麼一路抱著,不冷不熱,怕是早得送過來!”
“您快點,多謝了!”
陸川感到妹妹的身體像個發熱的火炭,燒得喘得更急。
三輪車“突突突”行駛在繁忙的街道上,耳邊是自行車搖鈴的脆響,還有小販的吆喝聲。
陸川的雙眼卻定定地看著前方閃爍的人影,時間在這時就像勒住了脖子的繩子,一秒秒地變得拉長。
不一會,車子突了一下停在了醫院大門外。
陸川幾乎是從車上跳下來的。
他邊說著謝謝,邊從懷裡掏錢塞給車夫。
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一下子鑽進鼻腔,嗆得人忍不住想反胃。
門診大廳裡人頭攢動,掛號窗前排起了長隊。
陸川看了一圈,分明哪裡也沒個空隙。
他抱著妹妹硬著頭皮衝向窗口,聲音壓不住地顫抖起來:
“大夫,我妹妹高燒昏迷,真等不了了!求您先看一眼吧!”
話還沒落下,他就聽見一個冷淡的女聲:
“吵什麼吵?沒見其他人都在排隊嗎?”
白大褂的醫生站在窗後麵,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點同情,但更多是公事公辦的冷漠。
“可是,情況特彆急……”
陸川急得像熱鍋上的螃蟹,往後看了眼妹妹蒼白的小臉,心裡像被錘了一頓又一頓。
“自己去排隊!”
醫生甩下這句話,站回窗口,繼續低頭處理掛號條。
挨了閉門羹的陸川,心口像是壓了塊鐵,看著慢慢沉睡過去的妹妹,幾乎窒息似的喘不過氣。
剛準備認命排到隊尾,卻突然被一句低沉有力的聲音叫住:
“小夥子,這邊。”
他猛地轉過頭,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後。
挺拔沉穩,眉宇間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