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穆回到白溪村的時候,炊煙升起,院子裡是葉清沅和憐星的打鬨聲。
“大哥,你回來了。”葉清沅笑的溫婉,亓穆隱藏起重重心事,裝作往常一般的樣子走了進去。
“怎麼這麼開心。”
葉清沅快步跳到了亓穆身上,被亓穆順勢托住抱了起來,“我們結婚急,我師兄師父的信這才送了回來,知道我成親了十分欣喜,師兄準備回來看看我呢。”
憐星悄悄吐了個舌頭,才不是欣喜呢,楚公子怕是後悔的禁,趕緊回來看看自家白菜被哪頭豬給拱了。
亓穆聚精會神得看著葉清沅講述自己師兄和師父多麼多麼厲害,滿眼都是濡沫之情,他輕輕揉了揉葉清沅的頭發,還是決定開口說
“阿沅,我有事要跟你和憐星說。”
“什麼事啊,怎麼這麼嚴肅。”葉清沅覺察出了什麼,坐直了身子看向亓穆,憐星也放下了手裡擇著的草藥,跟葉清沅對視了一眼。
“我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們,其實從那日墜崖開始,我就陸續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憐星緊張了起來,把草藥揉搓成了一團,葉清沅卻出乎意料的淡定,仿佛這一天早晚要來。
亓穆繼續開口“我家裡派人來找我了,我可能要回家一趟。”
“那我呢?”葉清沅冷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倔強地睜大雙眼看向亓穆。
“這正是我要跟你和憐星說的,我家中還有很多麻煩事,我會留下人手保護你,等我處理好那邊的事,便立刻回來接你。”
憐星猛地站了起來“你這叫什麼事,你和小姐剛成婚三天,早不說晚不說,偏要現在說,你拍拍屁股走了,誰知道你還會不會回來。”
亓穆聽著憐星的斥責,用力握住了葉清沅的手,葉清沅掩飾住嘴角的冷嘲,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此時隻覺得一股冷水從頭頂澆灌了下來,這三日的甜蜜幸福好像是一場夢,現在他要抽身而去了,把這場殘破的夢留給自己。
“我”亓穆語塞了,“我身份暫時不能告訴你,隻是我沒想到自己能全部想起來,我是想成親當夜告知你的,隻是當時酒意上頭,洞房就在眼前,我實在是忘到了腦後。”
“你連身份都不願意告訴我?難不成你是哪戶高門大家,怕被人知道你在民間娶了妻,還是怕我糾纏不放追了上去敗壞你名聲?”
“自然不是,我亓穆對天發誓,此生對阿沅絕無二心,隻是處境實在尚未明朗,現在帶你回去危險重重。”
“亓?哪個亓?”葉清沅怔怔問道,“是見賢思齊焉的齊,還是於亓時雍,撫茲岱方的亓。”
她心中還留有一絲僥幸,直到亓穆選擇掩蓋這個話題,她終於如夢初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嘲諷道“是齊大非偶的齊吧。”
“阿沅。”亓穆麵色焦急,單膝跪在她麵前,雙手握緊她的手,“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隻是你要相信我,我娶你是發自內心的自願,你是我的發妻,此生都是我的發妻,隻是那邊尚無定數,我不能現在冒險將你帶去。”
“你在這裡等著我可好,隻要一年,不,半年,我必然親自來接你。”
憐星憤恨的看向他,“姑爺話說得好聽,到時候的事,誰能知道呢,我們小門小戶,怕是要被嫌棄死了。”
“憐星,我素日對你家小姐如何你還不清楚嗎,阿沅,等你以後就懂了,我與那些人毫不相同,我此生所求,唯有一片冰心。”
他眸色深沉如墨,仿佛蘊含了世間一切風花雪月,此時靜靜凝視著她,眼裡的神情與執著不似作假。
葉清沅晃了晃神,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我要自己呆一會兒,你若是對我真心,便去院子裡跪著,我不開口你不許起來。”
說完推門而入,留下摔門聲。
亓穆看了眼憐星,憐星聳了聳肩,哼了一聲跟著葉清沅回了屋,他歎息了一場,走到大榕樹陰涼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室內,葉清沅抱著枕頭正在發神,憐星小心翼翼開口,“小姐,你還好嗎?”
“好,挺好的。”
“騙人。”憐星吐了吐舌頭,試探問道“小姐,姑爺是不是宗親啊。”
“他姓亓,必然是皇室中人,我甚少參加宴會,也認不出來。”
憐星歎了一口氣,“唉,真是造化弄人,兜兜轉轉怎麼還是跟京城扯上了關係。”
“他到現在連自己身份都不跟告訴我,可見隱藏之深,我當真是瞎了眼,怎麼撿了一頭狼回家。”
憐星道“都怪我,小姐,當初我就不該勸你留下他。”
“管你什麼事呢,你都是為了我好。”葉清沅和憐星手拉手坐在了一起,她在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辦,一時間心亂如麻。
轉眼太陽已經落下了山,郭峻茂在外麵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揪著李維楨的領子問“這就是表哥口中人很好的嫂子,表哥鳳子龍孫,跪天跪地跪皇上皇後,她怎麼敢讓表哥跪一下午,不行我得進去。”
李維楨一把揪住他,“殿下說了,不管什麼事都不讓我們管,人家夫妻兩人的家事,你彆虎了吧唧衝進去,到時候殿下生氣了第一個拿你開刀。”
郭峻茂趴在牆頭上氣個半死,屋裡憐星也勸解道“小姐,我瞧著姑爺真的知錯了,都跪了一下午了,再不起來膝蓋都要跪壞了。”
葉清沅看著一動不動的亓穆,汗水隨著呼吸滴落泥土,她讓她跪著他便一動不動,跪了一下午,多少讓她有些鬆動。
“小姐”憐星都有些欽佩姑爺了,她從未見過跪媳婦的男人,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姑爺倒好,說跪就跪,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隨著開門聲的傳來,亓穆緩緩抬起了頭,對著門內的葉清沅掛起了笑“阿沅,你原諒我了。”
葉清沅狠狠睨了他一眼“閉嘴,我是怕你把膝蓋跪壞了,浪費我的膏藥。”
“是是是,還請阿沅扶為夫一把吧,為夫有些起不來了。”他委屈巴巴求著葉清沅,葉清沅咬了咬唇,走上前去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