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看了看自己比幾年後要顯得瘦弱不少的手掌,楚子航抬起頭來,看向前座:“這……是我們的一場夢嗎?”
窗外怪物的襲來帶來了一種熟悉的氣味,暴風和驟雨、鐵血與死亡。
黑夜中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即使隻是注視的時間稍長,都會有莫名的靈感侵入腦髓,強迫他人去認知、理解那些超乎人智範圍的內容。
這種『異常』、甚至能讓血統純度高的混血種享受到類似龍王秘言的啟迪,強製進入到血統覺醒的狀態中。
中斷的記憶在此時被接續。
楚子航沒有想過,自己在按照學院的指引進入特異點後,竟會遇到如今這幅情況……
這具身體還是十五歲時他在上中學時的模樣。
眼前的一切幾乎都與自己記憶裡的那個雨夜相同。
如果不是胸中跳動的燭龍之心,與妙爾所代表的神名文字……楚子航幾乎要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靈魂降臨在了曾經那個還什麼都不懂的自己身上。
“夢?”
步舜扭頭看著車窗外那些密密麻麻的死侍,挑眉道:“你眼前的敵人、你眼前的父親……這一切,難道不是真的嗎?”
楚子航與後視鏡中的父親對視,胸中仿佛有一簇火焰,正緩緩升起。
死侍的數量還在不斷增多,這些亡靈圍繞著車上的幾人,喉嚨中發出嘶啞的怪聲。
它們除了上來撲打車身外,並沒有主動地發起進攻,像是圍著獵物的狼群一般,不停地環著邁巴赫繞圈。
‘這到底是……’
楚天驕的目光愈發沉重。
不僅是因為外麵這些一眼望不到儘頭的敵人,也是因為後座上似乎突然有了翻天覆地改變的兒子。
混血種對這個世界的天空是無知的,以他的認知,並不能理解現在的狀況。
儘管楚天驕是卡塞爾學院出身的“S級混血種”,但所謂的血統評級隻代表他擁有的力量。他的眼界不可能超過混血種這個團體的極限,更無法真正地觸碰……
『神明』。
揚起左手,步舜意味深長地說道:
“在這個世界,強者擁有選擇自己『真實』的權利。也就是說,重要的並不是過去發生了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
無需等待,無需後悔,因為一切都可以被挽回!
“子航,你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了麼?”
楚子航沉默了半晌,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的真實與虛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往昔的景象在眼前複現,重來一次,他又怎麼可能再從父親的麵前逃走?
隻見楚子航雙手合十,煉成的電光立即在他的指尖閃爍。
他右手虛握,向右一拉。
一把刀鞘上刻滿了封印的日式長刀,頓時被楚子航握住刀柄,從左手掌心帶到車內。
隻是長刀那熟悉的造型與尺寸,讓楚天驕一時間陷入了驚愕。
男人左手握住駕駛座旁車門上插著的黑色長刀,禦神刀·村雨熟悉的觸感讓他心中多少有了幾分安定。但楚天驕終於是忍不住喊了出來:“兒子,你手裡的這把刀是?”
“村雨,你留給我的村雨。”
楚子航沒有再沉默,昂起脖子,“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爸爸你都聽我的就好。”
此刻楚天驕的眼中,男孩眼裡仿佛閃爍著明亮的金色火焰,永不熄滅的黃金瞳取代了少年人溫潤的黑眸,散發出令人失語的極致威嚴。
就隻是短短一瞬的功夫,男人記憶裡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就變成了雄踞王座的獅王,一言一行中都帶著令人信服的自信與力量。
“師兄,隻是打架的話,我也能幫上忙啊!”
身旁的路明非也從畏縮變成了狂放,前後的反差就像是貓咪變成了黑豹。
他抬起手,敲著邁巴赫的車窗,與窗外那些理論課上教過卻沒有真正打過照麵的怪物對視,“隻是死侍的話,彆說是師兄,就算是我也能解決了。”
楚天驕不知道這男孩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般自信,更無法理解他語氣中的那股漠然。
死侍是混血種在跨越臨界血限、血統暴走之後的終點,雖然失去了理智,但卻也以此為代價獲得了強大無比的身體和言靈抗性。
哪怕楚天驕擁有者“S級”的血統、無敵的“時間零”,也不敢無視這不知道有多少數量的死侍。
這男孩又怎麼敢輕飄飄地說出那樣的話?!
“叔叔,我們可是非常——之強的!”
感受著自己現在能調動的力量,路明非大笑起來:“看啊!師兄,現在我們都有改變過去的力量!無論是痛苦還是悲傷,都可以超越!”
隻要他們——足夠強!
現在的路明非很喜歡這種無需與他人牽扯糾纏的質樸關係,大不了是一死,無論敵人有什麼陰謀詭計,我自以拳擊之!
聽完路明非的話,向來不苟言笑的楚子航竟是露出了笑容。
這一次,我不會逃!
封印村雨的刀鞘在煉成反應中分解,露出其中布滿裂紋的不詳之刃。楚子航握著這把相較他身體有些不協調的武器,輕易地刺穿了左側車門,借著邁巴赫狂飆的車速瞬間將左邊來不及避開的死侍一齊腰斬!
緊接著他按下車鎖,推開車門,口中吐出低沉威嚴的詞句。
脖子上的圍巾末端在空氣中明亮的電光下如蛇一般翹起,雷霆般恣意狂放的領域膨脹著穿過車輛,向著周遭釋放:
言靈·君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