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霧眼底亮起一束微光,像是風中殘存的火苗,倏地滅了,毫不留情地被碾碎了最後一絲期待。
她一直在等待。
上輩子。
她在周家等待哥哥們接她回家,三年等了一場空。
被綁匪折辱,她等待哥哥們來救她,最後等得一個慘死下場。
重生回來,她一直被動地等待哥哥們將她趕出家門那一天,可是——
憑什麼?
她為什麼要將命運交到彆人手上?
斷親,她也可以。
沈朝霧慢慢地笑了,再也不看親哥哥一眼,對嶽執說,“我跟你走。”
嶽執於心不忍,“其實也沒那麼急……”要不跟家人道個彆什麼的?
要是他家太子爺一個不高興,把小姑娘扔到非洲喂獅子,那可真是太慘了,連家人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雖然這家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嶽執在心裡默默吐槽。
“走吧。”
沈朝霧轉身就走,身後沈寒川抿了抿薄唇,“朝朝,想二哥了就給二哥打電話,二哥一直在的。”
這話沈朝霧聽得想吐,她回頭。
站在刺眼光下,海藻般的長發微卷,發絲拂過精致明麗的臉蛋,側臉漂亮得不像話,“彆惡心我了。”
沈寒川心口正中一箭,他咬牙,放狠話,“好啊,你就算死在外麵都彆指望我去給你收屍!”
沒有哪個哥哥會對妹妹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最起碼,沈朝霧沒見過。
她“嗯”了聲,很低地說了一句“我再也沒有哥哥了”,可惜聲音太輕,就這麼消散在風中。
沈寒川沒有聽清楚。
但那一刻,他恐慌地發現,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他徹底徹底弄丟了……
迷茫地捂住心臟,他抬頭,可是沈朝霧已經從眼前消失,他收緊拳頭,“大哥,我沒做錯對吧?”
沈晏舟深深看他一眼,沒說話。
事實上,他也不知道。
周家在海城也有關係網,就連靳堯他爸也是周老爺子的遠房小輩,這是沈晏舟得罪不起的存在,“但願我們沒做錯。”
不知道是在安慰沈寒川,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嶽執把人帶回公館就離開了。
沈朝霧站在書房裡。
驚恐地發現,這特麼不就是她春夢裡的場景嗎??!
幸虧周京渡不知道她做了以他為男主角的春夢,否則以周京渡陰沉冷漠、睚眥必報的性格,不把她大卸八塊都算他脾氣好。
沈朝霧頭皮發麻,連被親哥拋棄的絕望都被衝淡了不少。
她還是想想怎麼在那個坐輪椅的死瘸子眼底下討生活吧……
沈朝霧長長吐出一口氣,鼓起勇氣打量周京渡的書房。
書房是生冷的黑色調,牆上掛著價值連城的國畫,就連一旁隨意放在桌上的鋼筆都有撲麵而來的金錢感。
周京渡的東西,有兩個特點。
一個是好。
再一個就是貴。
男人低冽的嗓音沒有情緒,淡淡從沈朝霧身後響起,“你盯著那張桌子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