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在聽說有解決辦法後,就鬆懈了。
又怕我看出周峋的手有問題,就急急寫下了姓名和生辰八字。
她們編了個苗寨不存,都是鬼的故事,就是因為龍應語死了,這下蠱的人沒了,成了鬼蠱,得針對鬼蠱來解。
可這編的既然是前朝的人,這生辰八字就露了餡,明顯就是個比我大不了兩歲的新鬼嗎。
生辰八字,這東西,一般人很難知道。
周峋或許知道,周夫人能記得這麼清楚,必然是下咒什麼的用過。
龍應語卻隻是看著那纏繞在她腳上的青煙“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我隻記得阿峋回來了,說要給我畫山鬼圖,我穿著他用藤蔓編的草裙,趴在滿是青苔的石頭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就變成這樣子飄他身邊了。”
“他家也請了些法師看過,可他們好像看不到我,隻有進了你這廟,我就好像鬆了口氣,就發現你能看見我了。”
“也不是我發動的情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她臉上閃過嘲諷,卻沒有恨意,反倒有種說不出的迷茫和傷感。
我看著她淌著血,空蕩蕩的心口“那周峋,你打算怎麼辦?”
上次胡胖子的事,忘記問阿眉了,搞出事來。
這次,還是聽取人鬼雙方意見吧。
龍應語妙目含情,看著那張寫著她姓名和八字的紙“你說是他媽害死我的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
她咬了咬牙,將眼中淚光壓下去,臉上閃過幾分神彩“我能感覺到情蠱還在阿峋體內,沒有吃掉他的心。而且我死了,他還活著,就證明他還是愛著我的。”
“我不想他這麼痛苦,你不是說供蠱神就可以了嗎?我想就這樣陪在他身邊。”
“等慢慢的、慢慢的……到哪天我放下了,或是阿峋有了新的愛人,我死心了。我就回來供你驅使,怎麼樣?”
她打定了主意,雙眼亮若星辰,明明是個鬼,卻有著飛揚的神彩。
她都沒有心了,哪來的死心。
剜心而死,卻還是忘不了情。
我看著她心口,低頭苦笑。
伸手將那根香拔起、捏滅“你知道情蠱有什麼解法嗎?”
“這情蠱,是用我和阿峋的心頭血養出來的。就算我自行解了,他不會有事,可我這輩子,再也不能愛上彆人,還會時常被母蠱啃食……”龍應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胸口,聲音越來越低。
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確定沒有被拌住腳後,逃也似的飄出去找周峋了。
我將殘留的半截香,一點點折斷丟地上。
龍應語應該是猜到了點的,隻是不願意麵對現實。
摸了摸心口,烙著幽蓮的那處,又灼痛得厲害了。
轉身進浴室,脫了衣服,解開紗布。
原本的黑焦幽藍,因為結痂脫落,現在隻有增生的鮮紅息肉,宛如浴血紅蓮。
可依舊灼痛得厲害!
擰開花灑,將冷水衝在上麵,才能稍稍緩解。
情之一字,古來難解。
龍應語親眼見周峋對我油嘴滑舌,親耳聽我複敘他家編的那些瞎話,卻還念著那點情意……
她被剜了心,怎麼還不長記性!
我將水流調到最大,衝得那朵灼痛發癢的紅蓮,用力抓了幾把,想將它抓破。
或許,想辦法整塊肉剜下來,不生成蓮花樣……
一隻手卻猛的扣住了我抓撓的手指,聲音暗啞“你怎麼不告訴她,情蠱還有一解。”
我嗬笑一聲,扭頭看去“鬼君終於敢見我了?”
打在我心口烙下這蓮花印記後,他都避著我。
墨蒼冥那張好看的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眼神閃爍“你該直接告訴她,周峋生吃了她的心,子母蠱都在他體內,所以才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