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來坐下,等你好戲唱完了,我們還要睡覺去呢!”
“你小子就曉得睡!今晚誰都彆想睡。”符存審笑諷著章水碧,然後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說:大家聽好了,敗匪救人這出好戲主要由桑南鬥來唱,當然唱戲之前,吳子虛,你會奇門遁甲術,先潛入虎岩洞摸清任叔關在何處,伺機拿到鑰匙,見我陪桑南鬥去說服閻王團前來排兵布陣後,給你一個暗號,你就放一把火,把虎岩洞燒起來,兵匪勢必驚慌於救火,外麵冒充官兵的閻王團趁機鼓噪大喊殺進,那窩兵匪勢必大亂奪路而逃,這時你趁亂救任叔和其他被抓之人出來,我也殺進來接應你們……”
“嗐!少爺你又不讓咱睡覺,聽來聽去,又沒我章水碧的戲份?把我涼拌啊!”
“著啥子急嘛!你的戲份最多了!聽好了哈,你先陪吳子虛去宛丘府庫搞二三十套官服和三五十支火把,用兩匹馬馱到摩雲崖後,你就加入閻王團冒充官兵一起去虎岩洞唱戲呀!”
“就這個戲份!哎呦!我的命真苦啊!”
大家看著章水碧憋屈的小樣,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桑南鬥略一琢磨,補充道:到時要把拿官服和火把的罪禍栽贓給閻王團!
“那倒是!如何載贓呢?”吳子虛關切地問道。
桑南鬥問嬸娘:屋裡有紙筆文墨嗎?
“符老爺的書房裡應該有,我這就去給你取來!”
嬸娘行動麻利,很快拿來了紙筆墨砧,桑南鬥運筆書寫了兩張大紙報:閻王團為民除害,借物一用不還!
章水碧一看字,翹起大拇指:小諸葛,夠霸道!
“你倆拿到物資後,在府庫內外貼上這兩張紙!”
吳子虛收下這兩張紙就帶著章水碧去行動了。
“待吳子虛他們拿到物資後,接下來我們去摩雲崖說服閻王團,桑南鬥你有什麼法子嗎?”符存審征詢道。
“法子倒是有,但恐要損失些錢財呀!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他們是搶錢的閻王啊!”
“千金散儘還複來,人命關天,我們給他們送去二十多套官服禦寒還不夠意思嗎?”
“如今普天之下,最難過的是饑餓關,送上衣服作為見麵禮,好戲成功了一半,但要說服人家去拚命,沒幾個錢恐怕行不通吧?”
“要想想我們助他們打敗那窩兵匪,他們能一雪前恥,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他們不急於一時,而我們隻爭朝夕,基於此,他們勢必要勒索我們一些銀兩的。”
符存審琢磨片刻後有了主意:若他們最後硬是要勒索我們銀兩,可以給銀兩,但須分期給付,他們出發時給一部分,事成後再給剩下的一部分,並且我們助他們擊垮了兵匪後,閻王團得承諾今後不在宛丘地界侵擾。”
“曆史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曆史教訓很多,少爺的想法正合我意,那少爺計劃最多出多少銀兩呢?”
“這個年頭,最多十兩。”
“好!那就這麼定了。”
大約半個時辰就等到吳子虛和章水碧拿到了官服和燭杖,還順手牽羊地拿了些米麵回來……
符存審見他倆偷拿了米麵,心裡不悅,怨道:拿官服和燭杖是為了救人驅匪,替天行道!而偷拿米麵跟那些盜匪有何不同呢?
章水碧狡辯道:拿米麵也是為了填飽肚皮有力氣打盜匪、替天行道呀!
“去去去!不跟你詭辯了!偷拿官府糧油,除非你背上有反骨,再有此等事,彆說你認識我!”
符存審不再理他,便向嬸娘招呼幾句:麻煩嬸娘要收拾幾間房來供桑南鬥幾人居住,我們去把任叔救回來就要在宛丘常住了。
符存審說完便和桑南鬥、章水碧騎馬朝摩雲崖而去,吳子虛則往虎岩洞而去。
話說符存審一行人馬冒著漫天飛雪在雪夜空山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前進,大約走了幾十裡地,三人便來到了摩雲崖山腳下,仰望山上,雪霧中依稀可見數間亭台樓閣。
章水碧一看終於到了,有種苦儘甘來的感覺,提起嗓門對著山上抑揚頓挫地大嚷大叫起來:好家夥!終於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把你爺爺的腳都走腫了……閻王爺!閻王爺!你爺爺給你送物資來了,咋不派幾個兵卒子來接應一下喲!
符存審拉住章水碧:彆瞎嚷嚷了,深更半夜的,人家都睡了,再說也沒人聽清你吼什麼的,省點力氣上山去吧!
“不可!盜匪很機警,在睡前必然在上山的路上設有機關陷阱的,咱們不可掉以輕心。”桑南鬥分析並建議道:章水碧,你不是喜歡嚷嚷嗎,繼續你的表演,你這一叫喊,他們探子必然前來打探,那時他們帶我們上山就安全了……
桑南鬥正說話之際,山門一響,便有人騎馬下山踏雪而來,看見山下三人拉著馬,馬背駝著物資,便客氣幾句後把符存審一行人帶上山去。
“奇了喲!這年頭還有傻到送貨上門的人!哈哈哈……”
摩雲崖府堂正坐七人圍著爐火喝燒酒,正中間一人坐在虎皮大椅上,一看便知是山匪頭子,號稱“索命閻王”,隻見他杏眼闊麵、虎背熊腰、滿臉橫肉,一聽說有人送貨上門,哈哈大笑來了精神,閻王滿上一大碗酒,跟大夥碰了碰,一飲而儘後吩咐道:快!快傳進來瞧瞧。
兩個嘍囉很快帶著三人進堂,閻王身子前傾,擺擺手示意走近些,用力地眯縫著似水牛般鼓鼓的眼盯著幾人打量:幾人頭裹頭巾,錦衣厚實,桑南鬥和章水碧手持木棍,麵無表情,沒什麼特彆,倒是符存審令閻王眼睛一亮:隻見他腰懸一劍一簫,兩腳係著粗布沙袋,小夥子身材壯實,顴骨豐隆斜向上直入鬢角,雙眼炯炯有神、氣質甚是非凡。
雙方皆不開口,好像第一場較量就是看誰沉不住氣就輸了,最後還是閻王旁邊的文弱老者向閻王嘀咕幾句後,閻王開了闊口:你們送的什麼?
章水碧正欲作答,但被符存審拉住,桑南鬥不緊不慢地回道:承天意,送官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意?什麼官?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太他媽搞笑了!”
桑南鬥這一回答引起了一堂哄笑,閻王忍住笑,端起酒碗又猛喝一口,但忍俊不禁,笑噴了一嘴酒水。
桑南鬥待大家稍停後一本正經地極具氣勢地懇切應道:將軍!……將他媽的軍!以將軍之名除匪!
“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媽太搞笑了,將軍?哈哈……笑死我了!老子就是匪!還除他媽的什麼匪?……哈哈!太他媽搞笑了!”
桑南鬥這一回答又笑翻了一堂人,閻王又笑噴了一地酒水。
待一堂人笑累了,桑南鬥提高嗓門以毋庸置疑式的口吻說道:將軍!就是去除掉那窩虎岩洞的兵匪!你們除掉了那窩兵匪,你們就是替天行道,你就是將軍!
閻王忍不住要笑,但最後強忍住又問:誰授給我將軍名號?
桑南鬥見勾起了對方好奇心,繼續賣弄道:將軍你是貴人多忘事喲!剛才不是說過了天意嗎!當然是上天授意啊!
這下閻王沒笑起來,摸摸光頭,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向他旁邊一文弱老者稍聲嘀咕道:這又是他媽的哪路智障,居然想蠱惑我們去血拚,哼!天意?老子閻王還信他媽的天意?明知老子們新敗於那窩兵匪,不是其對手,存心戲弄老子?老子有這麼容易被糊弄的嗎?
旁邊老者其實對符存審三人言行一直觀察仔細,見閻王問話,便趨附閻王近旁、壓低聲音耳語:來者不善,你應該了解他們來路和真實意圖,最好先恐嚇一下他們!
閻王一拍桌子,對著符存審三人怒目圓睜、聲若洪鐘:胡說八道!我就是匪!哪來的將軍?官服留下!人拉出去斬了!”
隨即外麵衝進七八號大漢把符存審三人圍在垓下,堂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這風雲突變的情形嚇得符存審心驚肉跳,雖然前陣在白馬關經曆過一場生死相搏,但符存審心裡明白那時有平安大哥一眾防衛高手做後盾,而今章水碧和桑南鬥武功稀疏,自己雖然學了一招半式,但人外有人,再說這幫人殺人放火是家常便飯,刀槍無眼,自己到底能否打敗一二人,心裡都沒一點數,本能將手緊握劍把,大不了豁出去拚了。
還是桑南鬥鎮靜,一看情形似乎對閻王心思了然於胸,不僅沒流露出一絲害怕神色,倒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天意難違啊!閻王你發怒無非想知道我們冒充的是哪路神仙和真實圖謀嗎?想知道,何必動怒?閻王你說是嗎?
桑南鬥此番話直擊閻王心思,令閻王為之一顫:此人真是奇了,居然知我心裡所想。
“既有圖謀,你們願說就說,反正今晚是逃不出摩雲崖!”閻王厲聲道。
章水碧見四麵圍著山匪,心想越是如此氣勢不能敗下陣,鼓起勇氣不屑地大聲吼道:哼!我們既然敢來,何曾想逃?隻是你閻王有眼無珠,不識好歹!等著瞧!看我們怎麼送你們回陰曹地府!
“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了!李塘、郭璆,你們不去試試?”
閻王旁邊的一壯漢唰地一躍而起,同時按住欲起的另一人:你郭大爺的手早就癢癢了,還用得上李大癟三!哈哈哈!你郭大爺來也!
那個被稱為李大癟三的人一臉不悅,嘴裡咕嚕:什麼鳥人喲!郭大小子!
符存審沒曾想要動武,愣住了,被章水碧又敲又推又喊:山鬼!山鬼來了!少爺快!快!快拔劍呀!打山鬼……
郭璆從兵器架上取來兩隻銅錘,跳下場,腳下便騰起塵土,用錘指著三人喝道:你們三人一起上,還是有種敢跟你郭大爺單挑?
其他嘍囉讓開一口子,將三人圍成半圓。
章水碧搶先用棍指著郭璆說道:還需我們一起?哼!對付你們,就我家少爺一人足矣!
“好大的口氣!”閻王嘴角一翹,一幅有你好受的神色。
章水碧說完用力把符存審推了出去,符存審身不由己,稍提一口氣,拔劍騰空而起,使起青雲碧空劍法與郭璆戰在一處。
且不說符存審劍法精妙驚得眾人目瞪口呆,但看郭璆那雙錘是舞得虎虎生風,每砸一處不是地裂三尺就是桌椅碎飛,若是躲閃不及,定成肉泥,兩人大戰三十幾回合後,郭璆明眼見砸著符存審了,但硬是被滑開,有些氣急敗壞,心想:真是見鬼了,難不成他身上塗有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