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凝給打算給童童報名書法班,正好離服裝店不遠就有一個書法培訓班,因此今天特意拜托顧清淮幫忙將孩子送來服裝店。
她打算等會不忙的時候,先帶童童去拜訪老師。
“顧叔叔再見。”車在街角停下,童童下了車,朝著車裡揮手“軒軒哥哥再見。”
“童童弟弟再見。”軒軒在後座扒著車窗,“爸爸,童童弟弟說蘇阿姨又買了新玩具。”
他話未說完,卻見顧清淮突然推開車門衝了出去——
刀疤男一把捂住童童的嘴,麻袋兜頭罩下的瞬間,手裡的玩具“啪”地摔進積水坑。
“救——”童童的嗚咽被引擎轟鳴淹沒,麵包車輪胎碾過水窪濺起泥漿。
顧清淮抄起路邊的磚塊砸向車窗,玻璃炸裂的巨響驚動了整條街。刀疤男猛打方向盤,車尾甩向綠化帶,童童從麻袋裡滾出來,額頭重重磕在車門框上。
“顧叔叔!”童童的哭喊撕心裂肺。
顧清淮單手撐住車頂躍入副駕,手肘狠擊刀疤男太陽穴。方向盤失控的瞬間,他一把撈過童童護在懷裡,抬腳猛踩刹車。
輪胎摩擦地麵的尖嘯聲中,麵包車斜撞上電線杆。顧清淮踹開變形的車門,童童的血染紅了他雪白的袖口。
“媽媽!”童童帶著哭腔的尖叫刺破喧囂。
蘇語凝踉蹌著衝出店門,她看見血泊中蜷縮的小小身影。
前世記憶如潮水倒灌——冰冷河水中浮沉的虎頭鞋,警局停屍房蒼白的臉……
“童童!”她跪倒在地,顫抖的手指懸在孩子染血的額角不敢觸碰。
記憶與現實重疊成雙重噩夢,冷汗浸透後背,喉間湧上鐵鏽味的腥甜。
“皮外傷。”顧清淮低沉的嗓音劈開混沌。
他將童童抱起來,染血的手穩如磐石,“額頭擦傷,左臂有可能是骨折。”
暗紅色血液順著他的袖管蜿蜒而下,在童童的恐龍衛衣上綻開觸目驚心的花。
蘇語凝的眼淚終於決堤。
她將臉埋進孩子帶著奶香的頸窩,前世記憶中僵冷的肢體,與此刻溫熱的脈搏,兩種溫度在掌心交錯。
顧清淮染血的手輕輕覆上她顫抖的肩,雪鬆香混著血腥氣,竟莫名讓她心安不少。
“老陳!藥箱!”他轉頭厲喝。
在顧清淮衝出轎車的瞬間,老陳也跟著衝了出來。此時他正把刀疤男按在地上,聽見顧清淮的喊聲,正猶豫間,軒軒已經抱著急救箱下了車。
“爸爸,急救箱!”看見童童和顧清淮渾身是血,顧明軒被嚇得小臉慘敗。
蘇清月趕緊將他抱起來“軒軒彆怕,你爸爸和童童弟弟不會有事的。”
顧清淮找出紗布,利落包紮童童滲血的膝蓋,“先處理額頭的玻璃碴,去醫院拍個片子確認……”
“你不走?”蘇語凝抓住他未受傷的右臂,指甲幾乎掐進血肉。
顧清淮低頭凝視她蓄滿淚水的眼睛,鏡片後的眸光陰沉得有些可怕“我得讓有些人明白,動童童要付出什麼代價。”
他示意老陳開車送蘇語凝和童童去醫院,自己則在周圍人群的幫忙下,押著刀疤男去派出所。
轎車的轟鳴聲劃破長街,蘇語凝將童童緊緊摟在懷中。
孩子膝蓋的紗布滲出暗紅斑塊,左臂不自然地垂落著,每一次顛簸都讓他發出幼獸般的嗚咽。
童童的睫毛沾滿淚珠“媽媽,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蘇語凝的聲音驟然拔高,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前世的記憶如毒蛇般纏繞上來。
兩個孩子溺亡後泡得發白的指尖,她被陸長青打成植物人送進醫院等死……
她猛地咬住下唇,鐵鏽味在口腔蔓延,“醫生伯伯馬上給你治傷,童童最勇敢了對不對?”
車窗外掠過的梧桐樹影斑駁投在童童臉上,他忽然伸出完好的右手,輕輕拭去蘇語凝眼角的淚“媽媽彆哭,童童不疼。”
蘇語凝低頭親吻孩子的額發,血腥味混著藥水的氣息刺得鼻腔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