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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田正富心存懷疑,但看到寧衛東無比篤定的眼神,還是決定執行寧衛東的計劃。
畢竟他自己並沒有更穩妥的辦法。
跟田正富分開,寧衛東又把寧偉和劉東叫出來,詢問昨天晚上去調查何永彪的情況。
雖然在之前夏東強已經說了關於何永彪的一些情況,但對於夏東強這個人,寧衛東既要用也防備。
所以在昨天晚上下班之前,吩咐寧偉和劉東去調查一下何永彪的情況,尤其是最近的經濟狀況,是不是突然闊綽起來,或者欠了大筆賭債。
“三哥,大概就是這個情況。”寧偉彙報完調查情況,一臉嚴肅道:“您預料的果然不差,就在上個月,他跟人打撲克,據說一宿輸了足足七百塊錢,最後眼珠子都輸紅了。”
寧衛東輕笑一聲,人一旦粘上了賭,也就不是個人了。
當時在場的人不少,都以為這次何永彪完了。
他雖然是國營工人,還是六級車工,工資加上補助,一個月七十多塊錢,但也架不住這麼賭啊~
七百塊錢,夠他不吃不喝掙一年的了。
更何況他還有一大家子得養活,他們家沒兩三年都彆想緩過來。
然而,令人沒想到,僅僅是第二天,何永彪就痛痛快快的把七百塊錢賭債給還上了。
非僅如此,抽的煙還從‘大前門’換成了‘牡丹煙’。
至於怎麼還上的,他卻對人諱莫如深。
之前夏東強提到何永彪,並沒有提到這件事。
可能是他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了故意隱瞞沒說。
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何永彪鐵定是有問題的。
寧衛東抿了抿唇道:“小偉,你叫其他人繼續給我盯著何永彪。”
寧偉點頭。
寧衛東又看向劉東,微笑道:“這幾天在廠裡,替我多注意一點老夏。”
劉東眼睛一亮,連忙表忠心道:“領導您放心,我明白。”
寧衛東讓他看著夏東強,這是明擺著不信任夏東強,而讓他去盯著言外之意就是信任他。
這令劉東喜出望外。
寧衛東點點頭:“你先去吧,我跟小偉說點家裡事。”
劉東應了一聲,連忙走了。
等他走遠,寧衛東低聲道:“他怎麼樣?”
寧偉嘖了一聲,遲疑道:“不好說,這人看著很有野心,之前在這邊被劉文寶壓的夠嗆,把他逼急了那天才突然站出來。”
寧衛東道:“不好說不要緊,你慢慢揣摩端詳,就當拿他練練手。”
寧偉應了一聲,卻是有些擔心,會不會壞了寧衛東的大事。
寧衛東笑著道:“哪有什麼大事,我們現在絞儘腦汁,在有些人的眼裡也不過是些蠅營狗苟的小事。”
寧偉一愣,不知道寧衛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慨。
現在做的這些還是小事!
在他看來,這已經相當高大上了,在一座上萬人的大廠子裡,直接涉及到了廠長、副廠長的你爭我奪,互相傾軋,簡直就跟看電影一樣。
……
當天晚上,快下班的時候。
整個一白天,寧衛東這裡也沒有任何動靜。
就跟他判斷的一樣,總裝那邊的項目沒有落實之前,責任還不夠重大,王開峰不會動手。
寧衛東還能安生兩天。
四點多,寧衛東拿著電話正在跟寧衛國通電話:“哥,你回家告訴嫂子一聲,我這幾天如果沒特殊情況,都會住在廠裡,不用給我留飯。”
寧衛國應了一聲,並沒有說更多的。
在這個時候,寧衛東的確不適合回家住,一旦晚上出現突發狀況,家裡沒有電話,容易耽誤事。
叮囑寧衛東萬事小心,這才掛掉了電話。
好巧不巧,寧衛東這邊剛把電話撂下,還沒等他撒手,就又響起來。
寧衛東再接起來,卻是廠裡的內線,是趙如意打來的:“寧衛東,我饞肉了,今晚上咱倆上下館子唄。”
寧衛東倒是沒想到,趙如意主動來約他。
可惜眼下他可沒心情,也沒閒工夫去搞對象。
沉聲道:“今天不行,這幾天我都得在廠裡當班,等忙完了這陣兒的,帶你上東來順解饞。”
趙如意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主動邀約居然被拒絕了!
悻悻掛掉電話,心裡有些不忿。
不過她畢竟不是尋常家庭出身,昨天她大哥讓她給寧衛東打那個電話,她就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隻是趙如意從小不愛琢磨這些,遇到事她更喜歡用拳頭解決。
但不愛琢磨不等於她不懂。
趙如意微微蹙眉,立即下樓取了自行車,打算回去跟她大哥問問究竟怎麼回事。
……
與此同時,寧衛東和田正富又一起來到二車間的小包間。
倆人一邊吃飯一邊說話。
寧衛東拿陶瓷勺子吸溜一口滾燙的燉豆腐,問道:“都布置好了?”
田正富點頭:“放心,人是原先我們營偵查連的,複原之後因為打架丟了工作……”
寧衛東點點頭。
田正富有些擔心道:“你這樣真能行?彆咱們弄巧成拙。”
寧衛東道:“放心吧~我們這連破釜沉舟都算不上,無非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老田,如果隻局限在廠子裡,你跟我,我們倆,麵對王副廠長那邊永遠是弱勢。要想扭轉局麵,就要把事鬨大,引入局外因素,抵消他們的優勢。”
田正富也明白,在理論上寧衛東的話完全沒問題。
可這手段,實在有些出格。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是騎虎難下,索性把心一橫,開始悶頭吃飯。
等倆人吃完了,寧衛東再回到值班室已經快六點了。
原則上,這個值班室必須二十四小時有人值守。
不過這幾年四車間的特殊任務不多,車間都安排的長白班,值班室這邊也隨著取消了倒班。
但總裝的涉密任務下來,值班室這邊再不留人就說不過去了。
根據白天的排班,每天晚上留一個人,今天第一天正好是夏東強。
寧衛東回來的時候,夏東強正在用值班室的爐子烤土豆片,見寧衛東推門進來,不由愣了一下:“領導,您咋回來了?”
寧衛東笑嗬嗬道:“回家還得跟我侄兒擠著,不如在這兒舒坦。”
說著湊到跟前:“烤土豆呢~挺香啊!”
夏東強憨笑一聲,心裡卻是鬱悶。
值班室這邊的麵積不小,在辦公室裡間隔出一個能睡覺的地方,大抵跟寧衛東之前所在的西門差不多。
原先需要值夜班的時候也可以睡覺。
裡邊不是床,沿著窗戶盤了一溜火炕,要是擠一擠可以睡七八個人。
原本夏東強尋思,等晚上**點鐘,就洗洗腳直接上炕睡了。
可是現在,特麼寧衛東在這陪著,伱讓他怎麼睡。
偏偏這話還沒法說,隻能在心裡憋著鬱悶。
寧衛東倒是怡然自得,跟著吃了幾口烤土豆片,又去把值班室的收音機點開,也沒調頻道,就是隨便聽,屋裡有個動靜顯得熱鬨。
夏東強有一搭沒一搭順著話題聊天:“領導,您家住房條件也不成?”
寧衛東道:“我跟我哥住一塊呢~住房條件能好到哪去。”
夏東強道:“不過您不用擔心,您是乾部,隻要結婚,廠裡肯定優先考慮分房。”
寧衛東道:“哪兒那麼容易,現在廠裡等著分房的人海了去了,乾部也不少,我一小年輕,憑什麼擠到前邊去。”
夏東強訕笑一聲,卻是被寧衛東把天聊死了。
倒是寧衛東重啟了一個話題,問道:“老夏,我聽說你跟劉文寶媳婦是親戚?”
夏東強臉色一變,卻立即控製住了,反問道:“是劉東跟您說的吧~”
寧衛東不置可否,隻是似笑非笑看著夏東強。
夏東強立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人家領導問你話,你特麼反問,想找死啊!
連忙道:“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表妹。劉文寶那人您也看見了,那就是個流氓混不吝,他為了在廠裡拉幫結派,非要跟我攀親戚我也隻能認了,逢年過節的還得多給他丈母娘備一份禮物。”
夏東強說的百般不願,一臉委屈。
寧衛東一笑,也沒再往下說。
剛才提起這個,就是為了敲打敲打夏東強。
劉文寶那邊基本是定了,就算不吃花生米,這輩子也夠嗆了。
跟這種人扯上關係可大可小,某些人得明白怎麼回事,不要心存僥幸。
隨後收音機開始播放新聞,兩人都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南洋正在打仗,新聞播放的主要也是這些。
寧衛東聽著,不由有些恍惚。
直至播完新聞,寧衛東起身到裡屋去躺著。
裡屋的火炕很熱乎,寧衛東躺到上頭,後背烙著,熱乎乎的,十分舒服。
但此時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寧衛東知道今天晚上有事,卻不知道田正富那邊具體安排在幾點。
聽著外屋的收音機動靜,寧衛東時不時看一眼牆上時鐘。
不知不覺就快十點了。
突然,從外麵傳來“砰”的一聲槍響!
緊跟著又是“砰砰”兩槍。
寧衛東心中一凜,知道開始了。
一骨碌身從炕上起來,下地穿鞋。
同時,外屋的夏東強從猛地推門進來,大叫:“出事了!”
寧衛東表情嚴肅道:“快去看看!”
說著話,到外屋順腰裡拿出掛在褲子上的鑰匙,插進一個藍色的鐵皮櫃子裡,哢的一聲打開鎖頭。
裡邊赫然是一排保養鋥亮半自動步槍。
寧衛東拿起一把丟給夏東強,自己也提溜一把,摸了兩個彈夾,一個插在槍上,一個塞進兜裡。
寧衛東在穿越前,年輕時曾在縣裡武裝b待過,當時最大的福利就是能打槍。
尤其每年夏天,趕上學生軍訓,這種56式都是隨便打。
他對這種槍相當熟悉。
夏東強也不含糊,把彈夾插進去後,嘩啦一聲麵無表情的拉動槍栓直接上膛。
剛才那一聲槍響已經表明了事態嚴重,這種時候再心存僥幸就是對自己和戰友生命的不負責。
寧衛東眼睛微眯,說了一聲:“我們走!”
夏東強倒是個識趣兒的,子彈上膛之後,主動走在前麵,倆人一前一後,出門順著槍聲的方向過去。
倆人很默契,都沒有煞筆的打手電。
在黑天打手電,等於是給敵人的活靶子。
剛才槍響的聲音大概在四車間的東邊,從值班室繞過去距離不近。
寧衛東二人沒走多遠,就見前麵人影一晃。
寧衛東的視力非凡,一眼就認出是田正富。
夏東強也看見了,下意識端槍瞄準。
寧衛東忙叫:“田代表!”
那邊田正富應了一聲,夏東強才反應過來,連忙收槍。
三人彙合,不等寧衛東問,田正富一臉嚴肅道:“剛才應該是萬家明同誌開的槍。”說著一指車間東北方向:“在那邊!跟我來。”
說完立即小跑著過去,夏東強二話不說跟上。
寧衛東反應慢了半拍,卻發現田正富和夏東強的站位很有講究。
寧衛東靈機一動,立即緊了幾步,向前填上位置,正是經典的三三製站位。
按說田正富是老兵出身,沒什麼問題。
夏東強可沒當過兵,隻接受過民兵訓練,也有這樣的意識和素質,就相當說明問題了。
要知道,在之前他們可沒演練過,隻是一種理所當然的反應。
寧衛東暗暗咋舌。
難怪當初鼎盛的速聯掂量了好幾回,最終都沒敢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