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東見屋裡邊黑影一閃,才驀的想起來上次給石曉楠找來作伴的小貓。
再等倆人進屋一看,果然是這個小家夥在作妖。
經這一下倒是打破了剛才又哭又笑的氣氛,寧衛東把帶來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速聯的化妝品,呢子大衣,絲襪,還有奶兜子,巧克力糖果……
石曉楠好些都沒見過,尤其是帶蕾絲邊的內衣,比國內那種非常樸素的,全是功能性的內衣花哨多了。
石曉楠看見頓時羞紅了臉,小聲嗔道:“你真是,買這個乾啥~”
寧衛東嘿嘿笑道:“乾啥,當然是g你。”
石曉楠白了一眼:“流氓~”
寧衛東道:“那你喜歡不?”
石曉楠聽出他一語雙關,蚊子似的“嗯”一聲。
等她看禮物的時候,寧衛東問起了夜校的事。
臨走之前寧衛東問過,石曉楠是不是也想上夜校,當時石曉楠說想去,寧衛東就給安排了。
夜校的名額這時候還不算難搞,主要是知道的人不多,而且這個年代的人對學曆這件事還沒有特彆重視,隻有少數人明白學曆的重要性。
夜校和函授,是普通高考之外,獲得更高學曆的捷徑。
石曉楠道:“已經去了,感覺還挺不錯,就是有時候回來太晚了,有點害怕。”
寧衛東點點頭,這倒是個問題。
自從76年以後,社會治安越來越差,直至到83年以後,才稍微得到遏製。
石曉楠這麼漂亮,又是單身女性,而且看起來經濟條件不錯,正是容易被犯罪分子侵害的目標。
寧衛東必須考慮到這個問題,不然等出事了就後悔莫及了。
可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卻有些棘手。
按理說解決這個問題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給石曉楠弄個保鏢。
但這樣做又很不方便,給石曉楠找保鏢肯定是女的,而且必須可靠。
要不然找的不是保鏢,而是引狼入室。
一時間寧衛東也沒有太好的辦法。
寧衛東不由皺了皺眉,原本這次從速聯回來,讓他頗有些意氣風發的感覺,似乎這一拳打出去後麵就是康莊大道。
此時寧衛東冷靜下來,發現自己能掌控的資源實在太少了,連石曉楠的安全問題都解決不了。
快到中午,寧衛東從石曉楠家裡出來,驅車前往黎援朝的俱樂部。
在車上寧衛東內心的緊迫感愈發強烈,他穿越到現在馬上快一整年了。
雖然相比一開始的情況,現在已經大幅改觀了,但還遠沒到可以鬆一口氣的時候。
半個多小時,寧衛東的車停在了俱樂部的門前。
剛從車上下來,裡邊就有人迎出來。
來人是一名十分漂亮的女人,大概二十六七歲,穿著帶墊肩的西服裙,一看就是從香江或者阿美帶回來的,這個年代阿美莉卡最流行的就是這種高墊肩加蓬鬆撥浪卷發的風格。
“寧先生,黎總在裡邊等你。”女人微微躬身,伸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衛東點點頭,隨口問道:“香江來的?”
女人愣了一下,並沒反問‘你怎麼看出來的’之類的,她剛才在寧衛東麵前都沒有進行自我介紹,說明她連‘來將可留姓名’的層次都沒到,她沒有資格反問。
女人道:“不是,我老家是魯省的。”
寧衛東點點頭,也沒再多問。
從這女人剛才的做派,既然不是香江來的,就是從那邊請人培訓的。
具體什麼情況,寧衛東懶得探究,他也就是隨口一問。
等兩人進去,順著台階上去,還沒上到二樓,就看見黎援朝從裡邊迎出來,張開雙臂跟寧衛東抱了一下。
“衛東,恭喜,你這次可露臉了~”黎援朝擁抱之後,笑著拍拍寧衛東肩膀。
寧衛東謙虛兩句,二人並肩往裡邊走。
在此前,寧衛東跟黎援朝見過那幾次,就算一起走著,或者騎馬說話,寧衛東都落後半個身位。
這次黎援朝卻是主動拉平了,這就是不同。
走進距離樓梯不遠的一個包廂,裡邊已經架好了銅鍋,桌上擺著涮肉的各種配菜卻唯獨不見羊肉。
寧衛東心裡奇怪,卻也沒急著問,看出黎援朝是想賣個關子。
果然,等兩人坐下,黎援朝笑著問道:“衛東,今天喝什麼酒?老汾還是五糧液?都是陳釀多年的好酒。”
寧衛東笑嗬嗬道:“我是客隨主便。”
黎援朝沒再客氣,直接定了汾酒,又問道:“對了,我聽說你搞了一個伏特加廠子,準備賣給老子,什麼樣的?哪天拿來嘗嘗。”
寧衛東道:“您說那個呀,那就是我收的比較差的白酒,把味道過濾乾淨,再兌水調度數,糊弄老子的,可比不了咱的白酒。”
黎援朝愣了一下,這個年代說是妄自菲薄也好,說是熱情好客也罷。
遇到外國人,華國更喜歡把好東西拿出來,很少像寧衛東這樣這麼糊弄人的。
不過黎援朝也沒說什麼,畢竟是寧衛東的事,哈哈一笑就過去了。
這個時候,包廂外邊傳來敲門聲,剛才帶寧衛東進來那女的走進來:“黎先生,羊肉好了。”
黎援朝點點頭:“上來吧~”
隨即一名係著白圍裙的漢子從外邊推進來一個手推車。
推車上麵是已經分好的羊肉,從大小看的確是頭羔羊。
黎援朝道:“半小時前剛宰的,肉質絕對新鮮。”
隨即衝那漢子點點頭。
漢子立即拿刀開始切肉,看著不緊不慢的,實則相當麻利,不一會兒就切出一盤。
那女人端到桌上,拿起一雙大號筷子,一股腦下到已經翻花的鍋子裡。
鮮嫩的羊肉遇到滾水,立即變成白色。
黎援朝拿筷子招呼:“趕緊的~”
寧衛東也不客氣,拿筷子一撈就夾起一坨肉片,放到調好的麻將小料裡一蘸頂氣塞到嘴裡。
真是彆說,羊肉是真嫩,吃著跟外邊的涮肉就是不一樣。
“怎麼樣?”黎援朝吃了一口,笑著問道:“不一樣吧~”說著端起酒杯。
寧衛東點頭,端起杯子碰了一下:“援朝哥,你是真會吃。”
黎援朝哈哈一笑:“孔老二都說了,人生在世就兩件事,一個吃,一個色,其他的都是達成這兩項的方法和手段。”說著看向兩人中間那瓶剛打開的老汾酒:“就像這酒,要是不吃口下酒菜,像老外似的,單就喝酒,沒意思。非得一口酒,一口菜。還有財富和權力,最終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吃到一般人吃不到的,獲得一般人碰不到的女人。”
寧衛東能聽出黎援朝語氣暗含的意興闌珊。
從對方的過往倒也不難猜出他的心境。
當初是年少輕狂也罷,還是兩邊下注也好,時至今日,都注定了,黎援朝斷了仕途這條路,隻能從彆的方麵找補。
而現在的社會環境下,他固然可以輕易獲得常人難以想象的財富,卻彌補不了他內心的遺憾。
寧衛東又夾了一口肉:“援朝哥,你這話我不同意。”
旁邊伺候局的女人聽見,表情愣了一瞬。
她算是黎援朝身邊比較親近的,頭一次見到有人這樣直言不諱的反對黎援朝。
當然,這跟她的眼界有關,真正比黎援朝地位高的人她根本見不到。
她所見的大多都是跟黎援朝同輩的,而且是沒有進入機關工作的,不是黎援朝身邊的幫閒,就是有求上門。
彆說是反對了,就是黎援朝放個屁這些人都能說是香的。
但寧衛東不同,這次從速聯回來,寧衛東已經有了跟黎援朝平起平坐的資格。
自然沒必要事事順著對方,恰當表示不同意見,隻要不是原則問題,完全你不用在意。
如果黎援朝連這種話都聽不得,那以後大家就當陌生人,也彆見麵,彆合作了。
果然,黎援朝來了興趣:“哦?那你說說~”
寧衛東不慌不忙,先把蘸完芝麻醬的肉塞嘴裡,嚼了幾口咽下去:“食色性也,我不反對,但除了這兩者,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難道隻有上下兩張嘴這點事兒?”
雖然這樣說,可寧衛東下筷子一點不慢,第二盤肉剛下進去,就被他一筷子撈出來一小半。
黎援朝一愣,沒想到寧衛東這麼不客氣,但該說不說比喻的很恰當。
“不是,你這是說我目光短淺,自怨自艾?”黎援朝也沒動怒,他雖然年紀不大,但經曆可不少,又是那種家庭,讓他城府深沉。
彆說寧衛東隻是說了句不太中聽的,就是有人當麵指著鼻子罵他,他都不帶動怒的,大不了弄死,何必生氣呢~
寧衛東道:“難道不是嗎?老人家說,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援朝哥,你雖然不能進機關或者部隊工作,可不是這輩子就混吃等死了,廣闊天地,大有可為。”
“好個廣闊天地,大有可為。”黎援朝哈哈一笑:“倒是用你來開解我?”
“我不是開解,算是激將吧~”寧衛東正色道:“你現在的狀態和心態,恐怕很難適應我們接下來的合作。”
黎援朝眼睛微眯,閃過一抹危險的寒光,不怒反笑:“想不到,被小瞧了。”
寧衛東迎上目光,喟然不動。
要是一般的同齡人被黎援朝這麼盯著,早就心虛了。
但寧衛東如何會在意他這點道行,對視片刻後,對那女人道:“你們出去,我們單獨談。”
女人一愣,看向黎援朝。
黎援朝“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
女人跟那名切肉的漢子立即退了出去。
剛才他們都明顯感覺到了,屋子裡的氣壓降低。
女人輕輕關上門,屋裡就剩下寧衛東和黎援朝。
“有什麼話,現在說吧~”黎援朝淡淡道,聽不出語氣中的喜怒。
寧衛東道:“我希望你在接下來的合作中,發揮更積極有效的作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緊不慢,不溫不火。”
黎援朝挑了挑眉:“什麼是更積極有效的作用,說具體點。”
寧衛東道:“當初說好的工廠,準備就緒了嗎?”
黎援朝反駁道:“你的零部件不也沒有就位麼~”
寧衛東道:“我這邊隻要錢到位了,馬上就能裝船,最多一個星期,就能到港卸貨,你的工廠能一個星期整合完生產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