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蓉蓉等人回頭,月光下,走來兩個人。
小廝扶著一個男人,他瘦得皮包骨,袍子在他身上有些晃蕩,頭發沒有束冠,拿一根絲帶綁在腦後。
眼簾深陷,兩腮也凹進去,嘴唇微紫,他靠著小廝,自己一個人走不了,哪怕手中還拿著一根拐杖。
他像個六七十歲的老翁,但從臉上看,又絕不是老者。
夜風微拂,他身上濃鬱的藥味飄來,顧蓉蓉立即聞出,這正是徐定山身上沾染的那種藥味。
這是誰?
顧蓉蓉和冷星赫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知道。
徐川霖眼睛霍然睜大,滿臉不可置信,嘴唇顫抖,擠出兩個字“大哥?”
這下輪到顧蓉蓉和冷星赫驚訝,這是……徐拓海?
顧蓉蓉聽冷星赫說,長寧王對徐拓海讚不絕口,冷星赫也把徐拓海當成榜樣,心裡對徐拓海勾畫出的形象,應該是年少英武的將軍,銀袍長槍,呼嘯往來,策馬奔騰,肆意瀟灑。
哪能想到,竟然是……!
徐川霖也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往前走兩步,又頓住。
“大哥,你……”
徐拓海喘著氣,對他笑笑“抱歉,二弟,我騙了你,我沒死。”
徐川霖想上前,伸出的手也不知道往哪裡放。
以前英武的大哥,就像巍峨的高山,參天的大樹,是他無法超越的。
怎麼會……變成這樣,似乎一碰就會碎?
徐拓海看出他的情緒,笑容微深,單是一個笑,就似乎用了不他不少力氣。
徐定山走過來,扶住徐拓海。
徐定山想說,徐拓海搖搖頭,緩緩道“二弟,都是大哥的主意,你誤會父親了,當初,那把劍殺了畫兒,我也有點懵,與刺客鬥時,被劃傷了手臂。”
“劍上有毒,入體之快,讓我始料未及,”徐拓海低聲道,“父親先來,想要告知你,是我阻止的。”
“二弟,我知你與畫兒情深,她若死,你定然不會甘休,而我已經身中劇毒,那時我有感覺,恐怕時日不多。”
“若我再一死,父親孤立無援,徐家有可能就垮了,”徐拓海滿臉愧疚,“抱歉,二弟,我勸說父親,讓你回來接替我,你聰慧上進,彆人不知,我是知道的,你經常偷偷練劍,大哥都知道。”
徐川霖想起之前種種,大哥無意中落下的劍譜,每天固定的時間去練劍,有時候他不會的,大哥剛好就多練幾次。
原來,大哥早就知道,那些不是巧合,不是無意中,不是剛好。
徐川霖淚水湧出,說不出話。
“大哥知道,畫兒的死,一定會重創你,與其讓你恨不知是何人的凶手,無休止地去找人報仇,不如讓你恨我,恨意有時候也是支撐人的動力。”
“我假裝失蹤,其實我這樣,和失不失蹤,已經沒會兩樣,失蹤了還能給徐家留一點臉麵,畢竟,當年的徐大公子,變成了廢人……”
他想自嘲笑笑,忍不住咳嗽起來。
徐川霖上前扶住他“大哥。”
“二弟,是大哥不好,你不要怪父親,父親也很疼愛你,若非如此,又怎會任由你喜歡,隨你做事?大哥身上的是責任,無法推脫,所以父親才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