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陸羽峰夫婦。
江如煙照例偎在陸羽峰身邊,膩得慌。
餘魚悄悄打了個哈欠,偷看她一眼,見她時時含笑看著自己的相公,心想陸夫人原來這麼黏人,簡直無時無刻不跟隨陸羽峰左右,跟長他身上了似的。
陸羽峰看到餘魚也在這裡,倒沒怎麼驚訝,李夢雲和餘茵茵的過往,他是清楚的。而餘魚是餘茵茵的徒弟,李夢雲的師侄,知道李夢雲的行蹤也屬正常。
不過在聽說她其實就是李夢雲和趙沅丟失的女兒後,陸羽峰便免不了摸著胡子吃驚感慨“真巧,人生處處是緣分啊!”
又打量著餘魚,滿意地頻頻點頭“餘茵茵把這孩子養得很好,你們也不要怪她了。”
慈祥的模樣搞得好像餘茵茵是替他養的孩子似的。
餘魚無語之餘也很好奇“你不覺得我是妖女的徒弟,肯定是個小妖女麼?”
“怎麼會?”
陸羽峰驚訝地反問“你師父被冤枉的事情,你娘都告訴我了,餘茵茵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大義女子,很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餘魚頭回聽到有人這樣誇讚師父,對方還是武林盟主!她差點兒熱淚盈眶——終於有人看到師父的好了,不禁覺得洗白之路也不再遙遙無期,似乎還大有希望。
激動之餘便主動給他倒了一杯茶,陸羽峰受寵若驚,接過喝了一口,開說正事。
據昨夜啟程的祝凝香飛鴿傳書來說,白敢先朝著西戎和本朝邊界的地方逃竄了,更早出發的白玉樓沿途給她們留了信號消息,幾個協助追捕的門派正往那裡趕去。
白玉樓既然去往了邊境,恩雅自然追隨其後。
餘魚一聽要去邊境,心裡頓時多了一分彆的期待——陳二叔和七爺爺他們老家就是那裡的,此行倒是可以順便打聽一番。
隻不過聽陸羽峰的意思,邊境地區經曆過戰爭掠奪,元氣大損,境況不若當年,不僅氣候惡劣,且魚龍混雜,販黑貨的,越獄的,躲債的……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大多是亡命之徒,普通人不敢惹,官家懶得管,可算得上一個法外之地,簡單來說,就一個字兒——亂。
什麼人一到了那裡,都不再是自己了,換個身份完全可以開啟另一種生活——隻要不出那個地界兒,彆人就拿他沒辦法,所以白敢先想逃往那裡藏身,也可以理解。
當然亂歸亂,還是少不了一些奇人異士混在其中體驗生活——真正有本事的人,大都不怕周遭環境的糟糕,反正於他們而言,在哪裡都一樣。
餘魚心下一動,看李夢雲,“娘,你說小師叔這些年下落不明,誰都找不到他,會不會也去邊境那裡了?”
陸羽峰一聽,問道“你們想找毒王?我聽說西戎南薊都有不少特有的植株毒蟲,是中原沒有的,說不定他還真在那種地方落腳采集藥材。不過,你們找他做什麼?”
看來大家都知道毒王是出身於雪月天宮,餘魚愈發好奇起來,聽大家的描述,她覺得這位小師叔率性隨意,遊曆山水間,應該不是小肚雞腸糾結於權力之人,既如此,當年到底又是發生了什麼,令這位小師叔一走多年,不肯回轉呢?
江如煙見餘魚沒說話,問了李夢雲一句,“雲姐姐和姐夫就是製藥解毒高手,怎麼還費這力氣去找你師弟?”
趙沅搖頭“有些棘手,不是中毒,我們解不了。你們還記不記得汪月茹?”
陸羽峰聞言愣了一瞬,隨即點頭“記得,那個兵部尚書汪國聲的女兒麼,汪尚書一家定罪後她淪落風塵,後來不是還中毒挺個肚子跟你們請過玉麼?這位小姐身世也夠淒慘的。”
“那不是毒,而是蠱,而且當年不僅沒解開,反而有部分蠱蟲鑽入嬰兒體內了。汪小溪——幫忙揪出方圓的那個少年,就是汪月茹的兒子。”
陸羽峰聞言驚訝又了然“原來……怪不得。”
餘魚不知道他在怪不得什麼,不會他連汪家是被冤枉的事兒也知道吧?如此看來,朝廷和江湖也並不如表麵上那麼涇渭分明。
陸羽峰感慨了片刻,道“雖說有點小插曲,還好計劃沒有偏離,你們要去邊境,千萬小心,有什麼需要及時給我傳信。”
趙沅夫婦頷首,正事說完,又說了一陣閒話,方送陸羽峰夫婦出門了。
剩下一家三口,趙沅便打開櫃子,把個紅木盒子捧出來,李夢雲看見那個盒子忽然“哎呀”一聲,想起一事“對了,瑜兒還不知道玲瓏的秘密呢……你記不記得上次你撞破我和如煙的事?”
餘魚點頭“記得,當時娘和陸夫人在‘看畫’。”
“嗐……”
李夢雲一擺手“你娘我是個江湖粗人,哪懂什麼詩詩畫畫的。”
這話要是彆人說出來,未免令人覺得俗氣,惹人鄙夷,可李夢雲頂著這張臉說出來,反而令人覺得直爽可愛,果然長得漂亮好處多,餘魚心中暗歎——她怎麼就長得不像娘啊……
屋裡沒有外人,李夢雲仍是下意識壓低了聲音“其實那日我們是在看藏寶圖!”
“藏寶圖?”
餘魚不好意思說自己已經偷聽到了,隻得配合娘親故作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