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茵茵淡淡道,“不是資助,那是你們賣孩子的錢,要謝就謝魚兒吧。”
這話說的,陳望之露出些許尷尬的神色。
餘魚趕忙替他解圍,“師父,二叔他們是想讓我過好日子不挨餓,你給不給錢他們都會讓我跟你走的。”
陳望之則想起一事“餘宮主,當年我們走之前曾多次給丫頭去信……”
“撕了。”餘茵茵麵無表情道,“狠心賣孩子的人,還聯係做什麼?”
“這……”見餘茵茵態度冷淡,陳望之濃眉緊鎖,他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毒王忙在一旁幫襯好友,“小師姐,陳兄可不是那樣的人,你是不是誤會了?他這人的心地可好呢……”
“哪有你說話的份兒。”餘茵茵回頭瞪他一眼。
“是,小師姐。”
毒王忙不敢再說,退了下去,陳望之震驚——他沒聽錯吧,小師姐?餘茵茵就是毒王兄弟喝多了經常提起的小師姐?
毒王轉身對李夢雲和趙沅抱拳“大師姐,好久不見。想必這位就是大師姐夫吧?”
江湖都傳趙家滅門了,毒王那時早就離宮出走,自然不知內情,可他見了這二人,神情中卻沒有一絲驚訝。
彆看大師姐人雖傻乎乎直愣愣的,但武功高啊,而大師姐夫雖不會武功,可江湖人都知道趙家人聰明得緊,這樣一對互補之後基本沒有弱點的夫婦,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死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小師姐不是那樣狠毒的人,她寧可自己受委屈,也不願意讓身邊的人受傷害,護短得緊。
趙沅笑著回了禮。
李夢雲則急問道“師弟可收到我的信了?”
毒王心虛地轉了轉眼睛,滿臉驚訝道,“信?師姐什麼時候給我寫信了?離這麼近,怎麼不直接去尋我?”
李夢雲呼了口氣,“是放在你宅子門口的,我還以為你假裝沒看到。”
毒王慌忙擺手道,“怎麼會!定是叫大風給刮跑了。邊境風沙大,師姐若再想在這邊送信可得在上麵拴個石頭才算穩妥。”
李夢雲認真點頭,默默記下這個知識點。
餘魚無語——娘親真的好好騙啊!
“對了小師叔,我之前看有好多江湖人想通過二叔找你,還傳言說你知道碧落的下落……”
不待餘魚說完,毒王就點頭,指著汪小溪“對啊,不是傳言,我是知道啊,碧落的地圖不都給他了?”
“啊?”
汪小溪突然被點名,沒反應過來“啥時候的事兒?”
毒王道“十五吃月餅大賽上吃了二十一塊月餅的飯桶小子不是你?”
“是我啊!”
“那不就得了,那碧落所在地的地圖作為彩頭,我早就送給陳兄了,陳兄,你還沒給他啊?”
陳望之忙解釋“我是要給他的,結果這孩子說不著急拿,先要去拜訪你,這不就先存在我這裡了……”
眾人麵麵相覷,餘魚忙問“彩頭不是忘塵散人畫的畫麼?”
毒王點頭,“沒錯啊,我就是忘塵散人啊,那畫就是我畫的一幅地圖啊!”
眾人“……”
餘魚抽了抽嘴角,“小師叔真是多才多藝。”
隻是,這麼貴重的東西,二叔就隨便扔在大庫裡了,還隨意指派個下人去取,也太不含糊了。
陳望之看出眾人心思,道“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們看這些天府裡進出的那些‘賊’,根本沒人去大庫,都是往我床底鑽,或者在書房裡頭翻,找得可細,把我珍藏的書都翻掉頁兒了……”
還有一些人則認為,這麼重要的東西,毒王是不可能隨便給陳望之的,傳聞必定有誤,地圖肯定還攥在他手裡,毒陣是不敢闖了,便企圖通過陳望之給搭個橋,進一步打探打探,哪怕從言語中得個大概方向也行啊!
由此才出現了頻頻騷擾陳望之的那些江湖三教九流。
誰能想到,毒王放話說出去找藥材不在家,人卻在陳府充上了算賬管家……餘魚一臉佩服地看著這兄弟倆,遛著這幫傻子玩,熱鬨看得不亦樂乎吧?
事情鬨烏龍了,陳望之當即命下人快去庫裡走一趟。
很快,下人捧著個平平無奇的木頭盒子回來了,汪小溪打開盒子,果然有張手工描繪的地圖靜靜躺在裡邊。
隨著地圖徐徐被展開,趙沅的神色愈加激動。
李夢雲跟著湊過去看了一眼,驚訝道“這不是不寂山麼,碧落竟然在南薊?”
如此,餘魚也明白了為什麼碧落在江湖上隻有傳說,沒有線索,原來竟是流落了他國境內,可自家的老祖宗為什麼會選擇把傳世寶藏在異國他鄉呢?
毒王聞言笑了聲“大師姐有見識,可知道了在不寂山又怎樣……彆人都找我想要這個圖,可就算我真給了他們,他們就能拿得到?”
聽他話裡有話,餘魚想起娘說過,碧落雖是趙家的祖傳之寶,卻連她祖父都沒見過其真身,遑論她爹趙沅了,隻說藏在了某個人跡罕至的地方,有緣人方可得。
可,一座山應該算不得人跡罕至吧?
再加上那日客棧閒談的兩個江湖人還說了什麼可至又不可至這樣玄妙的話,餘魚覺得,要真正參透老祖宗隱晦的意思恐怕還需要費一番周折。
不過此時她更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小師叔是怎麼知道碧落的所在的?”
“這個嘛,我從南薊大王子那裡聽來的,算是他給我的報酬吧。”
丹曜本來挽著李夢雲的胳膊在聽熱鬨,一聽這話頓時嘴張得老大,“呼”地一下跳了出來,瞪著大眼睛揪住毒王袖子“我大哥給你的?”
毒王低頭打量他幾眼,“哦,你就是南薊王老來得子那小娃娃?嗯……和你大哥長得還挺像,是啊,你大哥不想繼承王位,又不會演戲騙人,就請我給他身上種了一種毒,會導致間歇性的癡傻——傻瓜當然不能當王上,說好了等南薊王放棄他選了新的繼承人,我再給他解藥。”
新繼承人?那不就剩丹曜一個了,可這小胖子年紀尚小,還不能獨當一麵吧?
丹曜聽聞竟是這麼個原因,喃喃道“我說我大哥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瘋了……”
“做不出一件正經事。”餘茵茵白他一眼。
毒王一臉委屈,“是他百般求我的,我還不是看他對那燕兒姑娘一腔癡情……”
燕兒姑娘?
“原來竟是因為這個!大哥好糊塗!”
丹曜張張嘴,見眾人看他,一臉喪氣道“燕兒……是大哥非要娶的一個外族女子,阿父不同意,大哥還因此差點兒跳湖死掉呢!”
南薊皇室果真癡情至此?餘魚咋舌。
平王想做皇帝都想瘋了,大王子是有王位不想做,人啊,是不是都對唾手可得的東西不屑一顧,卻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情有獨鐘?
汪小溪碰碰她胳膊,“想什麼呢?”
“長生。”
碧落長生的傳說定然是假的,否則曾祖父怎麼會仙逝,事實如此,偏偏還有那麼多人有意無意地忽略了這一點,不肯放棄追逐。
“看來要去南薊走一趟了。”趙沅思索了片刻,斬釘截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