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白錄!
出乎意料,後院的客房居然還挺乾淨整潔,也不像他們想的那麼陰暗潮濕,可能是前一撥客人剛走的緣故,房間裡還有人氣兒。
餘魚放下包袱整理東西,她對這個環境很滿意,唯獨有一點不太好,就是這屋裡隻有一張大床。
那就意味著她和暗香隻能睡在一起,抬頭看看暗香那個陰鬱的神情,餘魚心道今晚肯定是睡不好了,要不警醒著點兒,說不定睡到幾更天就被人捅上一刀,那就是真正的長眠了。
暗香沒拿什麼東西,也不理人,兀自在屋裡轉圈兒打量。
她不說話,餘魚便也不說話。
這屋子本也不大,暗香逛了一圈就看完了,見餘魚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為什麼要跟我住一間?”
餘魚還以為她能問什麼有營養的話,聽了這,一攤手,“我倒是想跟小樓一間,他不乾呀!”
“你!”
哪壺不開提哪壺,暗香最痛恨的就是她跟白玉樓走得近一事,一聽這話先是氣極,隨後鎮定下來冷笑道,“你想得倒挺美,還好有自知之明。公子那樣的人豈是你一個臭丫頭隨隨便便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餘魚眨眨眼,“那樣的人?哪樣的人?”
“……”
暗香被他一問,噎了一下,方道“高貴,優雅,纖塵不染……”
這話說得白玉樓跟謫仙人似的,可就算他高貴優雅,就算他長相再出塵,卻也不是一塵不染的公子了。
她心裡知道,但至少在她暗香心裡,仍舊固執地認為是這樣的。
餘魚聽完,半晌沒有說話。
暗香忍不住問道,“你怎麼不吭聲,難道你不這樣認為?”
這時,老板娘來送熱水,敲門。
餘魚邊起來去開門,邊道,“高貴,優雅,難以接近,城府深……我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不過那是一開始,現在早就不是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好。”
暗香聞言愣了一下,仔細琢磨著她這句話,突然明白過來什麼——白玉樓之所以一直給她這樣的感覺,就像天上的明月,可望而不可得,那是因為她從未走入過他的心,而是將他捧上神壇,實際上並不曾了解真正的他。
她隻看到了月亮皎潔的一麵,卻不曾看到隱晦的另一麵,那不曾見過的一麵,會同樣清暉普照,還是會溝壑縱橫?不,其實溝壑縱橫的一麵她也是知道的,儘管他不願意給她看,公子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呢?
她都知道的,可卻還是輸了。
不是她的錯,她有什麼錯?難道是她做的還不夠?不,隻是上天不公罷了。
暗香咬唇,僵硬地站在屋中,耳邊完全聽不到餘魚和老板娘寒暄拉家常的話了。
老板娘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小聲問餘魚,“這姑娘咋了,是不是凍的?怎麼站那兒一動不動……”
餘魚瞟了暗香一眼,“不是凍的,是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老板娘不清楚個中緣由,搖頭道,“彆怪我多嘴,你們年紀輕輕的,光景多好。為何就是想不開呢?等到了我這把年紀,回顧過去,什麼都想開了,卻也晚了。”
餘魚笑了笑,點頭受教。
老板娘又笑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這才是年輕人哪!年輕就是愛衝動,就算提前知道這些個道理,也偏不能照做,要不然都走順路,人生豈不是太平淡無趣了麼!你說是不是?”
餘魚點頭讚同,“老板娘通透。”
暗香臉色難看地走到門口,看了二人一眼,“……我出去一趟。”
餘魚驚訝於她要出去還會跟自己知會一聲,拿起把傘遞給她,“外邊下雨呢。”
暗香抿抿唇,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老板娘插在二人中間都有些尷尬了,方接過傘道,“我要是回來晚了,你不必等我。”
說完不待餘魚回答,打開傘跑了出去,那背影有些失魂落魄的。
老板娘不禁有些納悶兒,她還以為這一行客人分房是按誰跟誰關係好分的,現在看這倆姑娘這模樣,感覺不像關係好……
可要說關係很差,倆人還說話呢,好像也不至於……她搖搖頭,索性不想彆人的事了,“我再去提一桶水來。”
餘魚忙伸手去提桶,“我跟你一塊兒去。”
老板娘笑著阻攔,仍是那套說辭,“彆,哪有讓客人動手的。我知道小姑娘心好,敬老,可我還沒到七老八十呢!再說了,我自小是莊稼人,有的是力氣,您就歇歇,等著罷!”
……
雨較剛才下得小了些,雨絲也不似先前那般急驟了,開始變得纏綿起來。
不過天氣可沒看雨絲起來那麼溫柔,一陣冷風吹過,涼意頓起,凍得人想不自覺地想縮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