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白錄!
開玩笑,沼澤豈是說下就能下的?
那種地方,十個下去死九個半,都死裡頭了,何談取寶玉?就算派死士去,僥幸活下來了,人陷進去的那一瞬間都恐懼得自顧不暇,哪還有工夫取什麼碧落!
平王神色不定地看著丹蘆——該不會是在誆他罷?
丹蘆倒是一臉淡定從容,“這說起來都是個奇事,我原本也不相信沼澤裡竟能藏東西,但一次機緣巧合,我們發現宮中那沼澤下居然彆有洞天,有一處人為修建的空間,可容納兩三人,那寶玉就在其中。”
原來如此。
平王自然而然地想起江湖上流傳的那句話——碧落所在之地,可至又不可至,可不是對上號了麼!
看來丹蘆說的應該是真的,不過還有一點存疑,“既然丹蘆王子發現了碧落,為何不將它取出來?”
丹蘆一臉老實地搖頭道,“我不認識碧落,再說我取它做什麼,又不是我的東西,取來也無用,王宮有的是玉……何況人家主人耗費心血特意弄了這麼一個藏寶地,肯定是很珍視了,我若破壞,豈不是小人行徑。”
平王總覺得這話聽著刺耳,有諷刺他的嫌疑,但看丹蘆那一臉單純正經的模樣,不像有這個心眼的人,否則也不會上他的鉤了,再說他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什麼事都做的出,豈是在意彆人諷刺的人?
便笑道,“丹蘆王子,此事不便聲張,若你阿爹阿娘知道了,我給你出的主意便泡湯了。”
丹蘆忙點頭,“那是自然的,王爺你看你什麼時候方便,找一天夜裡,偷偷的過來取。”
平王一開始有些遲疑,本來就是沼澤,夜裡更看不清,肯定會增加取玉的難度,但白天去又是萬萬不行的,那地方畢竟是王宮,守衛森嚴,上次滿大海他們偷偷去都被發現了,現在是要明目張膽地下沼澤,更得挑個沒人的時候。
夜深才能人靜,看來也隻能晚上去了。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大概時間,平王說是需要做下準備,丹蘆又提議不如先取玉,因為如果先搞他哥毒王的話,萬一事情敗露了,取玉便也不成了。
雖然這種下三濫的事平王做過很多了,胸有成竹,不過既然丹蘆如此“貼心”,他也不會拒絕,畢竟他肯定是首先考慮他自己的,拿玉隻有這一次機會,而要對付南薊皇室其他人,有的是辦法,便點頭應允。
二人又說了一陣話,方才低調謹慎地各自離去。
丹蘆獨自出了酒樓,往南薊王宮方向走去。
尚未走遠的平王使了個眼色,兩個暗衛便尾隨丹蘆去了。
燕兒憤恨地看著他,罵道,“你真是小人行徑,蛇蠍心腸,你不會成功的,因為你的品德太差,根本不配坐龍椅!”
這句話狠狠地戳到了平王的痛處,他眯了下眼睛,看了她半晌,方笑道,“燕兒姑娘謬讚了,我坐不坐得龍椅不是你說了算的,不過你得感謝我,如果南薊王宮那傻子之後繼了位,你就是南薊王後,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哪!”
燕兒啐了一口,“丹蘆純善,不會聽你的害他哥哥!”
平王不以為然,笑她愚昧,“方才他怎麼說的你也聽到了,我隻能說,你太高估男人了,麵對他想要的東西,或是權利,或是金錢,或是美人……沒幾個抵得住誘惑。”
看燕兒一臉怒容,他又嗤笑道,“虧我還覺著燕兒姑娘既然有這個心機傍皇室子弟,在這方麵會想的很通透呢,看來是我想錯了。”
燕兒本就對丹蘆心存內疚,聽他這樣一說,難免刺心,何況跟他理論占些嘴上便宜又有何益處?便緘默不語了。
平王一揮手,“回去繼續好好招待燕兒姑娘,我答應了丹蘆王子的。”
單一添忙狗腿道,“是,王爺放心。”
湊近了燕兒,方極其小聲道,“彆擔心,有我在你怕什麼!”
燕兒抿抿唇,看著他,依舊猶疑不定——這家夥,臉變得太快,可信嗎?
臉變得太快的,不止單一添,還有丹蘆。
出了酒樓不久,丹蘆就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平王以為他啥也不是,所以派了兩個低階的人來監視他,豈不知他好歹出身王室,南薊王培養幾個孩子一視同仁,文韜武略,再加上他阿娘本身就武功高強,他怎麼可能啥也不會?
隻是他習慣低調,覺得自己又不混江湖,沒必要展示這些罷了。
丹蘆換上一副喜滋滋的神情,一路連跑帶顛地回了宮。
那兩個平王的侍衛發現他確實是一人來一人回,也放心地回去複命了。
又過了一陣子,餘魚他們才從酒樓裡走出去,平王此人謹慎,為了不打草驚蛇,幾人還真在酒樓吃喝了一頓方才離開。
憐憐擔心,根本吃不下,看著其他人跟沒事兒似的連吃帶喝,不免瞪大了眼睛,奇道,“你們怎麼還吃得下呀?丹蘆都被人忽悠成那樣了!”
南薊王後夾了一筷子菜,難得露出一抹笑,“誰忽悠誰,還未可知。”
她平時極少露出笑容,嚴肅得很,這時候一笑,不說百媚生那麼誇張吧,憐憐還是被晃得愣了下神兒——果然雪月天宮的人就沒有一個不好看的。
餘魚見她發愣,胳膊肘懟了她一下,“憐憐,你太小看丹蘆啦!”
汪小溪一邊猛乾飯一邊點頭,“要不是我看王後笑得一臉高深莫測,我都要被丹蘆的演技騙到了,想想也是,皇室裡哪有那麼簡單的人!”
“咦,你們的意思是,丹蘆是故意裝的被平王忽悠了?”
憐憐一臉不可置信,“你們事先都知道?”
餘魚搖頭,“不知道,是中間覺得不對勁,又看了師祖的暗示才確定的。”
憐憐有些不可思議,敢情兒就她一個人信了?原來是計中計,這是好事,但她很快又有了新的擔憂,“如果是那樣,你們都看出來不對勁了,平王那麼多疑的人,豈不是也會懷疑?”
餘魚道,“我們看出不對勁,一方麵是基於對丹蘆純良本性的了解覺得他不是那種人,另一方麵是師祖的暗示……而在平王眼裡,善良之類的品質都是愚蠢的,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才是對的,人都會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汪小溪扒了口飯,“再說他不也派人跟蹤了麼。”
憐憐這才定了心思,專心吃飯了,一邊感慨,“我發現,搞了半天平王是小醜,自認為聰明的設了一堆計,其實比他聰明的太多啦,根本沒人上當!”
餘魚悄悄在底下踩了她一腳。
汪小溪卻一臉無所謂,笑著應和道,“我也這麼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