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洗白錄!
他們姐弟倆為了複仇,竟臥薪嘗膽這麼多年,做到如此地步!
恩雅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不過這二者之間的性質顯然不同,他姐姐不至於會死,畢竟是能施展美人計的人,有著驚人的容貌,被人稱為“禍國殃民”的妖姬,馬上又將是殺死西戎王的“功臣”,相信無論是誰奪了王位,都不會介意再把她納入後宮留一段時間的。
而恩雅的弟弟就不同了,他是唯一的“嫡子”,必死無疑!
這西戎禮官現在既然敢將計劃大咧咧地說出來攤牌,肯定已經是布置得非常妥當,胸有成竹了,南薊和西戎又隔著十萬八千裡,恩雅就算知道了也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等著結果罷了。
擔憂,委屈,傷心,不甘,憤怒……一時間各種情緒紛紛湧上心頭,恩雅抽出腰間的皮鞭想也不想就揮向西戎禮官,卻被竇文傑一把抓住,低聲警告,“今天是丹曜王子的生辰,你要攪局不成?”
恩雅猛地回頭看著他,一臉失望。
竇文傑將大手牢牢按在她肩上,試圖讓她鎮定下來,“事已至此,衝動無益!事情還未發生,先不要往壞了想,咱們這就啟程去西戎!”
就算救不成人,也得收個全屍。
恩雅萬沒想到竇文傑竟然願意跟她回西戎去救弟弟,一時間受了極大的震動,胸口劇烈起伏,竟說不出話來。
以竇文傑的身份,獨自去西戎無異於羊入虎口,他就算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這麼多年就是因為竇家軍守著邊關,西戎才沒有得逞,一直視竇家軍為眼中釘,他這主動送上門兒去,西戎還能饒了他?恩雅太了解那些暴力的“勇士”了,可不講什麼武德的。
思及此,忙搖頭,“你不能去!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對他們還有用,好歹不至於連我也直接殺了。”
“要是西戎王被篡位了,你還有什麼用?你隻是對他有用罷了,等其他人上位,你就是罪人的‘嫡女’,不殺你還留著過年麼?”
汪小溪搖頭晃腦,無情地戳破事實,“人家內亂,這時候誰去不是一個死啊!”
憐憐抿唇,瞥了西戎禮官一眼,對恩雅和竇文傑小聲道,“那也不能什麼都不做,我在這邊其實幫不上什麼忙,不如我先去探探消息,你們留下做更重要的事,我一個不起眼的女子,沒人會注意我的。”
恩雅還沒來得及感動,林小木第一個搖頭,“你這容貌還不起眼?當心被人捉去做夫人,不行不行!”
憐憐見他緊張自己,又誇自己漂亮,心裡美滋滋的,又想到恩雅的弟弟可能在受罪,一時喜憂參半,六神無主起來。
餘魚半天沒說話,這時候才看了一眼西戎禮官,笑道,“大家先彆慌,我想……這位大人應該不會隻是想把這件事說出來令大家緊張焦慮罷?”
她這一說,眾人才細一琢磨——對呀!這西戎禮官雖然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頗有智慧,又能臥薪嘗膽運籌帷幄這麼多年報仇,必不是池中物。
事情還未成,他完全沒有必要將此事提前說出來惹怒恩雅,萬一恩雅為了弟弟真發瘋沒人攔住,他現在獨自一人,喪了命也不值!
況且說到底,他的仇人是西戎王,他在西戎多年,難道還不知道西戎王子女不計其數,都未必殺得完麼,而且西戎王根本不在乎……就算真的計劃裡連帶害了恩雅的弟弟,也隻是順便,絕不是刻意為之,完全沒有必要特地說出來的。
眾人方才被他言語一激,心裡一亂失了方寸,這時候反應過來,便重燃一絲希望。
餘魚又看著西戎禮官道,“沒有依靠的姐姐獨自拉拔弟弟不容易,你在西戎多年,相信看得更為清楚。”
恩雅和弟弟四麵楚歌,相依為命,可不是跟他和他姐姐一樣的境遇麼!
此人既然不是池中物,餘魚相信以他的智慧,看事情的本質也是相當透徹的,絕不會無差彆害人。
果然,那西戎禮官和她對視片刻,突然噗嗤一笑,“的確如此……想不到在姑娘眼裡,我還是個大好人。”
“你的確是個好人,不僅僅是在我的眼裡。”
餘魚搖搖頭,“若是壞人,怎麼會為了給爹娘報仇寧可犧牲自己,你們姐弟二人這麼受寵,早就隻顧自己享受榮華富貴了……況且,壞人不會給丹曜糖果,還說那些話,那種真誠,壞人沒有,也說不出來,你心裡還有一處靜所,被你好好保護起來了。”
西戎禮官收起笑容,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然道,“姑娘芳齡幾何,可曾婚配?”
眾人“……”
此人真是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白玉樓方才一直未說話,這時實在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笑盈盈道,“我正是她的婚配,你找我什麼事兒?”
西戎禮官不說話,也笑盈盈地看著他。
憐憐忍不住拉了拉餘魚的衣角,小聲嘀咕,“你發現沒有,這兩個人平時都笑眯眯的,實則深不可測,好可怕啊!”
可不是,這麼一說,他倆性子其實還挺像的。
末了,西戎禮官先收了視線,“此事以後再說……不過大公主。”
他看向恩雅,恩雅聽了餘魚的話,知道還有隱情,已經沒有方才那麼慌張了,但心還懸著,聽他說道,“你弟弟的確沒事,我已經將他轉移出來了。”
話音一落,恩雅的心也落了地,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有這麼好心,就算他沒有害姐弟倆的心思,好像也沒有必要特地幫她弟弟逃出,萬一被有心人發現,反而引起懷疑。
畢竟他們姐弟倆一開始還是比較痛恨妖姬弄臣的,後來醒悟發現西戎王才是最本質的問題,他做這些事,其實與彆人無關。
“大公主是不信?”
西戎禮官依舊笑眯眯的,搖頭,“大公主怎麼專信壞事不信好事呢,真令人頭痛……”
他說著,指指恩雅,又看向竇文傑,“竇將軍,這人情我算是終於還上了,還在你現夫人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