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喊聲讓戴維斯甚至都一驚,他轉過身看向了塔其諾。
“現在這種情況就是守不住,這還怎麼守,馬上他們就要衝到這裡來了,怎麼能不撤呢?!”
“不撤就是在等死!這太愚蠢了!這是讓我們在送死!”
塔奇諾蒼白的臉上滿是汗水,他情緒激動地揮動著手臂連聲大喊
“哈裡斯那家夥在走之前也說過,如果被單麵突破,且無法攔截,那我們就要做好撤離的準備,現在你們也都看到了,彆說守到海因裡希軍事基地的人過來了,就是連今晚恐怕都過不去了!”
“那這不就該撤離了嗎?為什麼還要固執的守在這裡?在堅持什麼?人都死光了,軍工廠同樣會淪陷?!那固執地守在這裡被慢慢殺光又有什麼意義?!”
“”
塔奇諾一聲高過一聲的喊叫著,甚至有些歇斯底裡。
然而他的詰問並沒有遭到戴維斯的喝止,戴維斯隻是這麼靜靜地看著這位年輕的下屬,但眼中卻露出了濃濃的失望與難過。
“夠了!塔奇諾!你怎敢在這個時候想著臨陣脫逃!”
“你該做的是與我們一起,堅守在這裡,將每一個闖進來的敵人給消滅,這才是你一個軍人的職責,難道你已經忘了參軍那天立下的誓言了嗎?!”
戴維斯沒有出言喝止,反倒是一名叫“達維德”的軍官厲聲製止了他的吼叫。
塔奇諾卻並不理會,而是走向戴維斯身旁,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繼續勸誡著說道
“真的該撤離了,我們守不住的,已經有很多人死了,我們要保存有生力量,現在撤離還能走掉,再晚就來不及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放得極低,目光中甚至都帶上了哀求,他用隻有戴維斯能聽到的微弱聲音說道
“舅舅,求您了下令帶著我們撤離吧。”
在外人麵前從未表露過一次,但塔奇諾確確實實就是戴維斯的外甥,遠在撒利維亞的妹妹在兩年前擔心兒子在戰場上太過危險,於是給戴維斯寄來了信件請求他將兒子帶在身邊,在馬其頓軍工廠做一份不會有危險的文職工作。
戴維斯認為男人就該上戰場,隻有經過鐵與血的淬煉,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妹妹的請求雖然讓戴維斯心中有些不願,但最終他還是答應了,畢竟妹妹是個寡婦,就這一個孩子,做一名文職也未嘗不可,同樣能為帝國作出貢獻。
可現在,到了真正生死存亡的關頭,戴維斯不得不承認,這是個錯誤。
塔其諾還不懂什麼叫做軍人,也無法真正體會到國家的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有失,如他所言,軍工廠確實有可能會在今晚淪陷,但淪陷就代表著此刻的堅守是固執且錯誤的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在十幾年前,當科索沃帝國的大軍攻打撒利維亞時,或許就該將為數不多且近乎彈儘糧絕的守軍給撤走了。
可要是當初那樣做了,那麼今天的德爾特聯邦又在哪裡?
守衛撒利維亞的那一個月,是戴維斯此生最艱難的一場戰役,重兵合圍,彈儘糧絕,幾乎打到了人人負傷的程度,但饒是如此,他仍是寸步不讓,
彆的將領可以去做戰略性的撤退,但他不能,也不會,因為他知道讓出一步,就會有下一步,敵人即便踏過自己的屍體闖入自己的城市,那他也得做好流一身血的準備。
如果每一名軍人都這樣去做,那麼敵人即便再強大,他也一定會流乾所有血,這份理念在戴維斯看來一定是正確的,因為已經得到了證明。
科索沃軍不敢付出更多的代價,所以他們最終撤退了,也正因此,在十幾年後的今天,這片大陸才隻會隻有德爾特聯邦這一個國家。
當年的那些帝國戰士們,他們都這樣去做了,所以在鐵與血中,曆經無數犧牲而崛起的帝國才會變得無比強盛。
十幾年前的撒利維亞守衛戰直到今日依然在戴維斯的記憶中格外清晰,而十幾年前的那份固執,他也同樣帶到了今天。
他臉色猙獰地一把抓住身材遠比自己高大強壯的塔其諾脖頸,怒聲道
“塔其諾!如果你還是名帝國的軍人,就不要像個懦夫一樣在我麵前哀求!”
“你的父親不!你的父輩們當初做出的犧牲遠比今天要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