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要不要請個醫生瞧瞧？”羅小軍小心翼翼的問道。
楊軍搖了搖頭“這是心病，醫生去了也沒用。”
心病非藥石能醫，碰上這樣的病人，醫生也是束手無策，這種病，隻能自己硬抗，全靠病人自己走出心結。
“這樣吧，你安排一下，下午我去見一麵。”
“是，師叔。”
羅小軍見楊軍沒什麼交代了，於是，悄悄地離開了。
……
郊區一處無人的民居。
這裡遠離城市的煙火，屬於無人地帶，平日裡根本沒人過來，任誰都想不到，這裡是關押楊成六的地方。
自從被楊軍從江南請回來之後，她一直被關在這裡，楊軍交代任何人不許和她說話，隻給她一些吃的喝的，彆的一概不準。
幾輛轎車停在門口，羅小軍連忙打開車門。
楊軍從車上下來，背著手四周打量一眼。
他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點上一支煙站在那兒。
直到一支煙快要抽完，他才把煙蒂一丟，用腳擰了擰，然後一頭紮進院子。
來到正廳門口，這裡的門已經落鎖，窗戶上都裝上了防盜窗，任何人都甭想從這裡出去。
楊軍背著手來到左邊廂房的窗戶向裡看去。
隻見正廳中間擺放著一張床，床上一個衣著發灰的身影背對著她。
見到那個身影，楊軍心裡莫名的一陣難受。
他太熟悉這個身影了，這個人曾經和自己生活了近十年，那朝夕相伴言笑晏晏的樣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就這麼個親近的人兒，因為一個外人才讓原本融洽的關係變得這麼生硬，楊軍不知道，她這麼做到底值不值得。
微微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
大約過了一刻鐘的樣子，楊軍再次睜開眼時，眸子裡多了一絲沉重的神色。
“你還好嗎？”
楊軍透過窗戶，輕聲的問道。
裡麵那個身影聽到楊軍的聲音後，動作吃頓的緩緩轉頭。
看向楊軍的目光多了一絲恍惚，麵容呆滯，兩眼無神，一副木訥的樣子。
“嗬嗬，你誰啊？是來看我的嗎？”
楊成六看到楊軍，歡笑的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到床前。
楊軍聞言，心裡咯噔一下，不過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就這剛才，他已經做出了一個決定，也就是這個決定，然他以後絕不會再有心軟的時候。
“小六，你恨乾爹嗎？”
楊軍慢悠悠的點上一根煙，吐出一口濃霧。
就在剛剛他點煙的時候，發現楊成六眸子裡閃過一絲恨意。
他這才明白過來，楊成六根本就沒有精神錯亂，更沒有瘋。
她一切都很正常，剛才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就是做給楊軍看的。
試想一下，短短兩個月的幽閉怎麼可能讓人發瘋，要是這樣的話，監獄裡的那些人豈不是全是瘋子？
也就在剛才的那一刻，楊軍就已經明白楊成六這麼做的原因了。
“嗬嗬，你誰呀，我為什麼要恨你？”
楊成六身上臟兮兮的，估計很長時間沒洗過澡了，原先的衣服皺巴巴的，一副邋遢的模樣，再加上她呆滯的表情，很容易讓人以為她精神不正常。
楊軍冷笑一下。
“既然你那麼愛裝，那就繼續裝吧。”
說完，楊軍轉身就向外麵走去。
“嗬嗬，你是誰啊，彆走啊，陪我再聊聊。”
楊成六不停地拍打著窗戶上的欄杆。
語氣裡帶了一些急躁。
顯然，這種情緒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瘋了的病人身上。
看來，楊成六急了。
楊軍沒有理他，繼續向外走去。
“乾爹！”
身後傳來楊成六撕心裂肺的聲音。
這一刻，她再也裝不下去了。
要是錯過這次機會，下次見到楊軍不知又到什麼時候了。
也就是這一聲‘乾爹’，讓楊軍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靜靜地看著楊成六，一句話都不說。
“乾爹，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放我出去吧。”
“女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求乾爹再給一次機會吧。”
楊成六聲若悲雁，如哭如泣，淚流滿麵，眸子裡全是悔恨之色。
楊軍見狀，並不為所動。
要是真心悔過的話，剛才她就不應該繼續裝傻充愣，而是應該態度虔誠的求楊軍原諒。
楊軍本來有些不忍的，可是，當看到楊成六那個樣子，他心裡那絲不忍頓時蕩然無存。
“乾爹，我真的錯了，求求您再給小六一次機會吧。”
楊軍站在那兒，定定地看著她。
“小六，不是乾爹不給你機會，而是你不願意要這個機會。”
“不，乾爹，我要這個機會，女兒肯定好好珍惜這次機會。”
楊軍聞言，冰冷的搖了搖頭“不，你不需要。”
“之前，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可你是怎麼做的？是你親手一次次扔掉這個機會的。”
“人，一但沒了信譽，以後再說什麼，沒人願意相信了。”
之前，楊軍不止一次地給過她機會，可她又是怎麼做的？
當著他的麵，信誓旦旦的答應，可一轉身就背著楊軍調查彭三灣的事。
楊軍已經暗示過她很多次了，以後見不著彭三灣了，可楊成六非但不聽，還私下裡找人調查彭三灣。
調查彭三灣，就是調查楊軍。
這麼淺顯的道理，他不信小六不懂。
這丫頭可好，非但不感恩他的養育之恩，反而背後挖他的牆角。
楊軍感歎，恐怕白眼狼也不過如此吧。
並非楊軍心狠，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也隻能下狠手了。
他不能出事，一點事都不能出。
他要是倒了，那跟著他一起混的人也跟著倒了。
為了那些人，楊軍不得不下狠心。
不過，楊軍隻是把他幽禁起來已經仁至義儘了，這事要是換做彆人，楊軍非得讓她消失不可。
“乾爹，女兒錯了，以後我一定聽你的話。”
楊成六淚流滿麵，一副可憐兮兮的望著楊軍。
“你真的知道錯了？”楊軍問道。
楊成六一聽，雙眸一亮，連連表示“乾爹，我錯了，女兒真的知道錯了。”
“好，那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楊軍丟掉手中黴沒抽完的煙蒂，用腳使勁的擰了幾下。
“你安安穩穩的待在這裡，十年後，我會放你出去，要是你敢私下逃跑，哼……後果你是清楚的。”
楊軍打算再給她一次機會。
如果她能安慰的在這裡十年，到時候，他不介意放她出去。
他相信，十年的時間足可以把一個人的心性磨沒了，即使十年後出來，楊成六繼續調查這事，想必什麼都調查不出來。
其實，這十年之約是楊軍隨口而說的，但是他內心裡並不打算放楊成六出來。
這丫頭已經不是他當初認識的那個人小女孩了，就從裝瘋賣傻這件事看出，這丫頭對自己沒什麼敬意，而且屬於那種寧折不彎的人，楊軍沒指望她真心悔改，隻是隨口一說，十年後，看情況再說。
“乾爹，十年，十年太長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放我出去吧。”
楊成六一聽是十年，頓時變得心灰意冷。
從楊軍的目光中，她看出楊軍根本沒有放她出去的打算。
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她多少還是了解楊軍的。
楊軍不是那麼輕易相信彆人的人，估計自己之前種種背叛讓他傷透了心，現在無論自己說什麼，楊軍都不會信的。
“夠了。”
楊軍吼了一句，然後快步來到窗戶前。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為了一個外人和自己乾爹作對，你對得起我嗎？”
楊成六聞言，眼裡簌簌往下落。
“你太讓我失望了，我對你已經仁至義儘了。”
“十年，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那你就永遠的待在這兒吧。”
說完，楊軍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乾爹……”
看著楊軍遠去的背影，楊成六哭得撕心裂肺。
懊悔的跪在地上，雙手握著窗戶上的欄杆，不停地用頭磕牆，發出砰砰的聲音。
她此刻，悔恨交加。
當初真不該去調查楊軍，現在好了，這輩子彆想出去了。
來到院外，楊軍站在門口一處高坡上，俯瞰著山下延綿不絕的村莊。
緩緩地閉上楊軍，讓自己的心情冷靜下來。
良久，睜開眼睛。
“給她重新換個地方。”
今天，帶著這麼多人來看楊成六，難保有人不會把這個消息泄露出去，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謹慎一點。
“是，師叔。”羅小軍應道。
“平時是誰看著小六的？”楊軍問道。
羅小軍聞言，回頭看了一下。
然後指著那兩名專門看守楊成六的兩個人道。
“你倆出來，大領導有事交代。”
那兩人聞言，雙方上去三步，衝楊軍敬了個禮。
“請大領導紛紛。”
楊軍沉默的看了他們半天，然後沉重道“不許虧待了她，隻要不是特彆過分的要求，都滿足他，另外……”
說到這兒，楊軍臉色一沉“如果要是讓我知道你們敢背著我欺負他，你們倆就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吧。”
“是，大領導。”
兩人齊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