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鐘躍民的敘述,楊軍明白了郭天明死的過程和原因。
鐘躍民說得沒錯,郭天明的死怨不得彆人,完全是咎由自取。
郭天明最終還是死在了女人身上。
對於他的死,楊軍感到意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你玩就玩吧,搞得那麼變態乾什麼?
男人可以渣,可以不給錢,可以不要臉,但是沒你這麼折磨人的。
這不,玩過火了吧,小命玩沒了吧?
所以說,人不是有了錢就可以張狂的。
彆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胡來,你都把人快折磨死了,人家能不反抗嗎?
聽完郭天明的死因後,楊軍反而沒了原先那種要為郭天明報仇的心思了。
人可以自私,但是不能不講理吧。
說句不中聽的話,他要是那個女的,他肯定也會弄死郭天明的。
見楊軍抽著悶煙不說話,鐘躍民接著道,
“那女孩已經因殺人被帶走了,軍子哥,您看我要不要跟那邊打個招呼?”
楊軍一聽,疼的一下火起。
起身就踹,鐘躍民再一次被踹的四腿朝天。
“人家都已經夠可憐的了,你還要把人家往死裡逼,你還是人嗎?”
楊軍連踹帶腿,鐘躍民不停地翻滾嚎叫。
“都是你們這幫人把天明帶壞的,你們要是勸他,他能這下場嗎?”
“你還有臉說你已經儘力了,你就是這麼儘力的?”
鐘躍民不敢頂嘴,隻能死死地抱著頭。
踢了一會兒,楊軍踢累了。
氣喘籲籲道“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後麵的事不許再胡亂插手。”
“現在做重要的,就是處理天明的後事,聽到沒有?”
“知道了,軍子哥。”
鐘躍民紅著眼道。
楊軍那是真下狠手啊,他現在渾身骨頭跟散了架似的,疼痛難忍。
楊軍說完,不再搭理他,然後直接去了前麵。
回到前院,他先是跟郭草地以前的老戰友老同事他們聊了一會。
其實,大家都知道了郭天明的死因,所以他們自覺的沒談郭天明死因這件事,而是商量如何辦理後事。
郭天明這種死法,可以說是最恥辱的死法,老郭家的臉都被丟儘了,郭草地英明一輩子了,怎麼有這麼個混蛋玩意的兒子,死了死了還背上這麼個名聲,大家都在為郭草地感到悲哀。
隻是,大家礙於多年鄰居的麵子,閉口不提這件事。
楊軍和幾個老前輩坐在一起商量著郭天明的後事。
很多老前輩建議郭天明的後事抓緊辦,儘量減少這種負麵的影響。
楊軍覺得他們說得有理,索性就把下葬的日子定在第二天。
郭天明的死多多少少也影響到他,畢竟是他楊軍的小舅子,這事要是傳出去,他臉上也無光。
郭天明一死,郭家就隻剩下女人和孩子,他的後事也就隻能楊軍做主了。
商量過後,決定明天就火化下葬,儘量減少這事對楊郭兩家的影響。
商量完了之後,楊軍就把這事交給鐘躍民去辦,他則來到了靈堂。
此刻,靈堂裡隻有丁秋楠和郭天明四個孩子,他們還跪在那兒守靈,倒是沒見到郭伯母和伊秋水的身影。
楊軍微微站了一下,然後直奔二樓。
在二樓的臥室裡,楊軍果然看見了伊秋水和郭伯母。
不過郭伯母現在精神狀態特彆不好,此刻正斜躺在床上,兩眼無神,臉上掛著兩行清淚,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伊秋水則坐在床頭陪著她。
他們說都不說話,就這麼的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楊軍進去之後,伊秋水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哭泣。
楊軍見狀,知道此時談天明後世的事肯定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這事又不能不談,因為任何時候談這事都不是好時機。
丈夫沒了,現在兒子也沒了,郭伯母心靈上的打擊可想而知。
楊軍歎了一口氣,還是把郭天明的後事說給她聽。
郭伯母聽完後,突然嚎啕大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哭了半晌,才穩定情緒。
“軍兒,伯母的命苦啊。”
說完,再次抱著伊秋水大哭。
楊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郭伯母,我知道您現在心裡難過,可是該辦的事還是要辦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就來操辦天明的後事吧?”
郭伯母哭了一會,無力地揮了揮手“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要事事問啊。”
“好,那我就這麼辦了。”
楊軍歎了一口氣,準備出去。
“軍兒。”
楊軍回頭“郭伯母,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郭伯母臉上掛著淚水“那個女孩現在怎麼樣了?”
楊軍聞言一凜。
以為郭伯母想要給郭天明報仇,頓時心中感到不妙。
“那女孩現在已經被帶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剩下的話楊軍沒有說出來,相信郭伯母知道什麼後果。
不管什麼原因殺了人,現在出了人命,那女孩肯定不能全身而退的。
“軍兒,我不是那個意思。”郭伯母搖了搖頭。
“那您是?”
郭伯母流著眼淚道“天明的死,我不怪她,她也是苦命的孩子,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幫幫那女孩,儘量彆讓他遭罪。”
楊軍聞言,心底莫名的感動了一下。
他沒想到郭伯母會這麼大度,不僅沒有為兒子報仇,反而替殺人凶手求情。
換做彆人,肯定沒那麼大的心胸。
“郭伯母,我知道怎麼做了。”
楊軍說完,給他鞠了一躬“那替那個女孩謝謝您。”
郭伯母聞言,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兩眼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她內心是非常痛苦的。
她心疼兒子,也想給兒子報仇,可她最終沒有喪失理智,還是決定幫那女孩一把。
楊軍見狀,也是唏噓不已。
認識郭伯母這麼長時間,一直以為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也是一個護犢子的母親,到今天,他才知道,郭伯母遠比他想象的要偉大。
沒有選擇為兒子報仇反而出手幫助殺害兒子的凶手,換做彆人,恐怕很難做得到吧。
楊軍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下樓去了。
郭天明在家裡隻停留了一天,第二天就下地了。
楊軍在郊區給他買了一塊五畝的墓地,那裡有山有水,風景非常不錯。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方富豪,後事不能太寒酸。
下葬後,楊軍還讓人把整塊墓地重修裝修了一下,並且按照陽宅的標準修建墓地,而且還專門雇人照看墓地。
可是事後做的再好,也換不來郭天明的命。
他的墓地看上去非常豪華,甚至比他老子郭草地的墓地還要大。
可是那能怎樣呢?
一個埋在了八寶山,一個埋在了不知名的小山窩窩,一個受後人敬仰,一個死後還被人戳脊梁骨,兩者的待遇相差較大,不可謂不讓人唏噓。
路,是自己選的,走什麼樣的路,和彆人沒有關係。
郭天明這一生的路走完了,卻給人留下茶餘飯後的談資,可謂是臭名遠揚。
沒辦法,路是自己選的,怪不得彆人。
三天後,楊軍被郭伯母的一個電話叫過去了。
這次伊秋水沒有跟著,是郭伯母電話中特彆交代的。
來到軍屬大院郭草地家。
家裡冷清清的,就郭伯母一個人在家,兒媳婦丁秋楠和幾個孩子不在家。
“軍兒坐吧。”
郭伯母神情蕭然,鬢間多了幾縷白發,整個人一下子想老了十幾歲。
不過,她今天穿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還特意打扮了一下,雖然化過妝,但是還能看得出淡淡的憂愁。
“郭伯母。”
楊軍叫了一聲,然後在她邊上的位置坐下。
“郭伯母,您要節哀。”
“天明雖然不在了,但是還有秋楠和幾個孩子,你可千萬不能倒啊。”
郭伯母聞言,淡然笑了一下。
“軍兒,你不用勸我,郭伯母不會想不開的,你就放心吧。”
她越是這麼說,楊軍就越擔心。
麵對喪子之痛,沒有哪一個母親能做到這麼淡然的。
他還是有點擔心郭伯母。
“郭伯母,您今天叫我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啊?”
楊軍道“哦,你放心,港城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已經給那個女孩請了最好的律師,相信她要不了幾年就會出來的。”
郭伯母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笑道“你這麼做,我就放心了。”
“不過,今天叫你來,不是為這事。”
說到這兒,郭伯母突然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痛苦和為難的神色。
好半晌,才下定決心道“我想見見你郭伯父的那些女人和孩子。”
“郭伯母,這……”
看著楊軍猶豫的神色,郭伯母笑道“彆告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聽你那些搪塞之言。”
“我和你郭伯伯過了一輩子,也最了解他的為人,他臨終的時候,肯定把這事托付給你了。”
楊軍聞言,猶豫了一下。
“郭伯母,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而是郭伯父臨終時候有遺言,他說這輩子已經很對不起您了,他不想再給您傷口上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