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風華!
趙如意離開錦城回青石鎮的梨花村時沒有帶陳晚鏡和何小棗。
陳晚鏡吃了假死藥後不久就得急症死了,藏春閣的老鴇害怕影響樓裡的生意,連半個時辰都不想停留,本來還想用一張破席子卷著扔到亂葬崗的,後來還是陳飛燕好說歹說給了一口薄棺材抬到義莊停兩天,等找好墳地再下葬。
事實上陳晚鏡根本沒被抬到義莊,棺材鋪送棺材的人是趙如意的人,他們將陳晚鏡抬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後放進了馬車裡,然後馬車就拐進了古榕巷的三號住宅裡。
陳晚鏡到了古榕巷的第二日,益民醫館的關先生就來給她和何小棗看診了。
這兩人身體雖然都因為營養不良有點孱弱,但底子沒什麼大問題,隻是兩人臉上的傷需要長期用藥,何小棗還有恢複的可能,陳晚鏡就隻能緩解麵容肌膚上的猙獰而已。
當陳晚鏡一揭開麵紗露出臉來的時候,關佚名就認出她是多年前那個寧可毀容也不願接客的藏春閣的姑娘了!
因為這個姑娘醒來後發生的一切很難讓他忘記。
他記得她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是誰?這是在哪裡?
當她的臉不那麼痛的時候,她所表現出來的淡定和坦然讓關佚名有一種靈魂錯位的感覺。
那姑娘離開後關佚名還為她擔心不已,畢竟藏春閣不養沒用的姑娘,即便是毀了容也會接那些最下層的客人。
關佚名以為陳晚鏡已經死了,卻沒想到趙如意把她接到了古榕巷的趙宅。
以關佚名對趙如意的了解,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譬如說,這陳晚鏡和趙如意一樣都有點奇遇在身,而且這兩人之間還有點微妙的聯係。
趙如意以為自己要解釋陳晚鏡的事情要費點口舌,沒想到關佚名和陳晚鏡認識,而且這兩人似乎還有話題可聊,於是她倒省了許多事情。
何小棗正式留在了趙如意這裡,為了以防她奶奶家的人來糾纏她,她主動提出了賣身為奴的事情。
剛好趙如意正愁該派誰來伺候陳晚鏡,乾脆就讓何小棗認陳晚鏡為主了。
這兩人為了治臉上的傷誰也不嫌棄誰,天天在臉上刷上了一層“綠漆,”連麵紗都不戴,就在自己院子裡待著。
這回趙如意回青石鎮的梨花村陪父母過年,陳晚鏡主動提出來為她守家,所以趙如意就留下了守門的梁婆子一家老小和星蕨帶著兩個小廝在家裡。
趙如意沒想到她這樣的安排最後會促成兩個家庭,當然這是後話了!
趙如意離開錦城的那天是難得的好天氣,他們三個月前進城的時候隻有兩輛馬車,這回回青石鎮卻是四輛馬車,光年禮就有兩車,一車是給家裡的,一車是給乾娘和那些親朋鄰居的。
當馬車出了城門後,趙如意撩開車簾又習慣性地往城外的魯家村看,冬青忍不住說道“主子,要不派人去找找看?”
“怎麼找?”
趙如意眼神黯然地看著灰蒙蒙的天,灰蒙蒙的村莊,灰蒙蒙疾走的行人。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具體住在哪裡!她隻知道她住在山裡,直到被人賣了當衝喜新娘才走出山。”
“她第一次穿新衣服,第一次坐牛車,第一次出遠門,卻再也沒有回去過,因為她找不到自己的家!她說,我就是她的家!”
冬青聽到趙如意的話,不知為何心裡痛得無以複加!
他們這些沒有父母的人,主子不就是自己的家嗎!
趙如意閉著眼睛想了一下說“冬青,你派人隨時盯著魯家村的人,如果發現有病重要衝喜的,你們就跟著去看看那人是不是她!”
“她~她不知道自己姓什麼,隻知道家裡人叫她醜丫頭!其實她不醜,隻是在左邊眉尾到鬢角的位置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我記住了,主子!”
馬車行駛了一個時辰左右,他們經過何小棗和她舅爺爺經營的茶鋪時,發現那裡隻剩下四圍坍塌的土牆了。
冬青忍不住唏噓道,“幸虧小棗那丫頭沒跟著來,不然看到這裡這個樣子,心裡不知道有多傷心!”
趙如意隻透過車簾的縫隙瞄了一眼,就蔫蔫地說道“人這一輩子悲傷的事情很多,哪能事事周全啊!”
“……”
冬青也黯然了!
如果何小棗的舅爺爺還活著的話,他們的結局依舊會是如此,有些事情好像是注定了的!
趙如意打了一個嗬欠,然後蜷在車上鋪的被褥裡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等到被冬青喚醒的時候已經是午時末了。
“主子,到聚寶街了!我們就快到家了!”
“嗯~”
趙如意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等看清楚了冬青的身影後,她恍然有一種隔世的感覺。
“主子?”
“嗯?”趙如意看著冬青愣了一下,然後憨笑道,“冬青,真奇怪!我剛才居然夢到你就是半夏!”
“我真是睡迷糊了!你們倆一點也不像!半夏她~她性格太軟了!”
冬青聽到趙如意的話神情有點恍惚,其實她真希望自己就是半夏,一個被主子念了兩世的丫鬟。
趙如意看冬青的神色有點黯然失神的樣子,忍不住將手放在冬青的手背上說道,“冬青,對不起!如果半夏找到了,她在我心裡的位置會比你們都要高,因為我……”
“我知道,主子!”冬青感受著趙如意掌心的溫暖,輕柔地笑道,“主子,這是應該的!半夏比我們先到你的身邊,我們會像對待家人一樣對待她,就像她說的那樣,主子既然是她的家,主子也是我們的家!”
趙如意眼睛發澀,她仰起頭來揉了揉眼睛,笑著說道,“冬青,快看看我頭發睡亂了沒有!”
“我看看!”
冬青靠近趙如意,幫她把衣服和發飾整理了一下,最後將一件灰鼠皮的披風披在她身上並係好帶子後,才笑著說道,“主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