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你這攔路鬼也太調皮了,快速速離去!”
寧神婆也不回答趙大牛,隻是拿起一疊符紙點燃,在空中揮舞幾下,灰燼就隨風飄散了,然後又從嘴裡噴出一團火,將趙大牛一家子灰白的臉色印出一點紅光來。
“快,把黑狗血端給我!”
寧神婆頭也沒回地就對身後的杜翠娥喊道,杜翠娥愣了一下,然後“哦哦”兩聲應承著,將一盆黑狗血端給了寧神婆。
寧神婆放下桃木劍,端著黑狗血就要向趙大牛一家子潑去,誰知道趙大牛背過身去彎腰抱著妻女躲開了,那盆黑狗血不偏不倚地潑在了剛走進院門的趙二牛身上。
“你們……呸呸!”
趙二牛氣得跳腳,他感覺眼前的一切紅彤彤的,接著一股令人惡心的血腥味直衝口鼻,他抹了一把臉,氣急敗壞地說,“三叔嬸,你這是乾什麼?”
“對啊,寧婆子,你這是乾什麼?”杜翠娥也不害怕趙大牛一家人了,她忙跑到趙二牛身邊,一邊心痛地幫兒子擦臉上的血,一邊指責寧神婆,“寧婆子,我叫你來是幫我驅大牛一家人身上的鬼氣,現在這盆黑狗血浪費了,那大牛家的……”
“已經走了!”
寧神婆一副元氣大傷的樣子,她抬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問趙二牛,“你剛才怎麼突然進來了?那個攔路鬼被嚇得脫離大牛身體後,就直直的衝進了你的身體,幸虧那盆黑狗血又把它嚇跑了。”
杜翠娥嚇得身子一顫,看著趙二牛問“對啊,二牛,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趙二牛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寧神婆就問他,“你最近是不是做什麼都不順?而且今天你還得罪了小人?你一氣之下隻想回家誰也不見?好像有一股無法控製的怒氣在心裡?你說你這麼倒黴,鬼不找你找誰?”
“對,對,對!”趙二牛聽到寧神婆的話,感覺渾身冒冷汗,他也不管自己一腦袋的血了,隻討好地問道,“三叔嬸,你算得真準!有什麼法子可以化解嗎?”
“有!”
寧神婆若有其事地看了看趙二牛,然後走到案幾前,沾著剛才盛黑狗血的盆裡剩下的狗血快速地畫著符咒。
“自古以來都是使用黑狗血辟邪的,因為狗是至陽之畜,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就是通體黑。”寧神婆將畫好的符紙遞給趙二牛,肅著臉叮囑道,“記住,這張符紙你要隨身揣著,揣夠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將你身上的陰邪之氣消散,到那時你才能轉運!”
“謝謝三叔嬸,謝謝三叔嬸!”
趙二牛拿著符紙,真心實意地對著寧神婆道謝。當他喜滋滋地走到自己臥室門口時,杜白蓮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你個蠢女人,快去給我燒水,我要洗澡換衣服!”
“彆,今晚不能洗澡!”寧神婆突然轉身製止道,“晚上陰氣太重,你又是背運之人,還需要用身上的黑狗血擋一擋,過了今夜就好了!”
“對,對,對!”杜翠娥也連忙附和道,“聽你三叔嬸的!”
趙二牛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隻有無奈地點了點頭,比起自己的小命來說,這點邋遢又算什麼!
“滾,還不去做飯,老子快餓死了!”
隻有杜白蓮苦著臉,她一想到晚上身邊睡著一個血呼啦擦的人就渾身不舒服。
“好了,我也該回去做晚飯了!”寧神婆將做法的工具一股腦地收進一個褡褳裡,然後伸手對杜翠娥說,“一共三百五十文錢,除去上午給的七文錢,還欠我三百四十三文錢。”
“什麼?”杜翠娥指著寧神婆跳腳道,“寧婆子,我們可是說好二百五十文錢的,怎麼你還坐地起價了!”
寧神婆輕蔑地瞄了杜翠娥一眼,“杜翠娥,是我坐地起價,還是你不會算賬?”
“如果隻給大牛一家人驅邪就是二百五十文錢,可你家二牛衝出來了,我這又要費神驅一次邪,不得又加一百文錢?再加上買黑狗血的錢和符紙的錢總共不是三百五十文錢,是多少?”
寧幺妹說著話,不在意地又將褡褳打開,要把做法的香爐拿出來。
“寧婆子,你又要乾什麼?”
“杜翠娥,我想著你又沒有叫我幫二牛驅邪,我還是把那攔路鬼請回來吧!”
“阿娘,快給她,快給她!”
躲在屋裡偷看的趙二牛先跳起了腳,直到此刻,傻站在門口的杜白蓮才想起該做晚飯了。
“行,行,行!我給你!”
杜翠娥自認倒黴地說道,她正要轉身回屋拿錢,又看到趙大牛一家抱成一團,謹慎地看著她們,於是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惡聲惡氣地對趙大牛說“大牛,拿錢來!這都是你惹得禍事,如果你不躲開,二牛也不會被鬼纏上,也不會被狗血淋頭。”
趙大牛苦笑道“阿娘,我身上哪裡有錢?如意看病的錢都是問族長家借的,現在還欠著呢!”
“你媳婦兒身上不是還有個銀簪子嗎?”
“阿娘,你生病的時候,我娘子為了給你看病不是都典當了嗎!”趙大牛惆悵一笑,“那還是我丈母娘留給她的唯一一件遺物呢!”
杜翠娥表情訕訕地,最後說了一句“晦氣”,然後就不情不願地回自己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