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風華!
當夜從青石鎮駐軍方向回來的人除了武威侯府世子裴孤城外,還有平陽侯世子張添文和刑部左侍郎楊廣銳的嫡長子楊憲,其中張添文是以裴孤城親兵隨從的身份出的駐軍地。
出了駐軍地後,張添文就在裴孤城的掩護下離開了隊伍,然後上了一輛外觀普普通通的馬車裡。
這輛馬車就是從青州府一路日夜兼程回錦城的,車裡坐了一位和張添文原來樣貌長得一模一樣的年輕男子。
“世子!”
那男子看張添文上了馬車,立即抬起屁股要行禮。
張添文看那男人行禮的彆扭勁兒都替他難受。
他擺擺手說道“銀樺,行了,坐吧!馬車裡就不用這麼多禮了!”
他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道“這一路上怎麼樣?”
銀樺也一邊換衣服,一邊回答道“這事兒有點奇怪,我們已經出青州府好幾天了,居然在路上遇到出遊的幾個青州書院的學子打聽明年春闈的事情,還有一個學子甚至說想和我一起到錦城早點租房子複習功課,但是被我拒絕了!”
“路上經過一個驛站的時候也有人來拜訪,話裡話外都在打聽我經過了些什麼地方,見過些什麼人,而且這件事發生的很突然,對方就像是在審訊我似的。”
張添文係腰帶的手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青州書院?我記得好像是青州府一個叫左衛道的同進士辦的吧!”
“是的!”
銀樺已經換成了隨從打扮正在解開發冠重新束發。
“左衛道和錦城青山書院山長是翁婿關係,他女兒就是在外家長大的。一年前左衛道的女兒嫁給慶王做了慶王側妃,左衛道就把書院交給自己的族弟打理了,他則到了錦城慶王府幫慶王打理一些事宜。”
張添文微皺著眉頭想,慶王能有什麼事宜打理?而且還需要兩位山長強強聯手?
慶王雖說和張添文還有親戚關係,不過他可看不上這位表弟,胸有大誌卻無才華,繡花枕頭一包草,但就是這樣的人才好利用和控製!
張添文不太相信慶王會知道他喬裝打扮成驃騎將軍府的庶子李廣平打入安國公世子那幫紈絝子弟的事情,這兩幫人根本就不是一個路數的,但是也不能排除他們之間有利益關係。
比如說安國公世子和安王府無雙郡主的親事,不對,現在他們的親事好像要吹了,但隻要有利益關係,他們就不可能談崩。
那他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紕漏引起慶王注意的呢?還是那位左衛道其實效忠的人另有其人?是誰呢?
張添文習慣於複盤自己經曆的事情,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從其中找到不足之處,一點點完善計劃。
他從自己偽裝成驃騎將軍府的庶子李廣平開始,直到一點點打入安國公世子那幫紈絝子弟的隊伍中,他這才發現自己總是不自覺的對裴飛雲有點心軟,包括在清泉山地宮那次的試探簡直是在拿命去賭博。
還有那天在驃騎將軍府邸的時候,裴飛雲無緣無故的來找他聊天,話裡話外都在詆毀裴孤城這個兄弟,就等著他生氣反駁。
他想那個時候裴飛雲就開始懷疑曾經的同窗其實就是表兄張添文喬裝打扮的了,隻是張添文想到裴飛雲是個善於趨利避害的人,他一定不會揭穿他,他反而會收斂起自己的行為避開風頭。
可他又為什麼會引起慶王府的注意呢?他思來想去覺得問題還是出在裴飛雲身上,裴飛雲為什麼要向慶王出賣自己呢?他能在其中得到什麼好處嗎?
“銀樺,最近錦城有什麼消息傳來嗎?”
張添文穿好青色交領長衫後,坐下來後對銀樺說道,“邊說邊幫我束發吧!順便幫我把麵具取下來!”
張添文他們坐的馬車減震性能好,空間也大,裡麵甚至還擺放了一個小小的案幾。
銀樺從案幾的抽屜裡拿出一麵鏡子,一邊從張添文臉頰發根處一點點將麵具剝離開,一邊麵無表情地說道“聽說武威侯府的段姨娘因為受不了武威侯裴俊琪和寵妾楚姨娘的克扣,半夜潛進清風樓想襲擊侯爺,結果讓侯爺給反殺了!武威侯對此也很後悔,所以厚葬了段姨娘。”
“第二日武威侯就著急給段姨娘的兒子裴飛雲相親了,聽說相親的對象還是吏部尚書葛徽奇的嫡長女,但是裴飛雲沒去,聽說那夜他得了風寒,在自己的院子裡躺了五六天才好。”
“不過~這期間錦城的大街小巷就開始傳出裴飛雲和安王郡主晏無雙的流言蜚語了!而且說得有板有眼的,看樣子這件事情是真的。”
“裴飛雲和晏無雙?”
張添文沒想到裴飛雲還有這個出息,不光撬了自家兄弟的未過門妻子,還攀上了安王這個高枝。
“對了,安王府那邊有什麼反應?”
銀樺終於撕掉了張添文臉上一層薄如蟬翼的麵具,然後隨意扔在案幾上,又拿起篦梳一邊梳理張添文的頭發,一邊說道,“安王府那邊沒什麼反應,隻是安國公夫人很生氣,她約了安王在燕歸來酒樓談事,安國公夫人出來的時候表情似乎很滿意。”
“所以安國公世子和無雙郡主的婚事照舊?”
張添文愣了一下,這安國公夫人就這麼能忍?
這算不算是報應呢?
安國公夫人給安國公戴了綠帽子,晏無雙反過來又給她兒子戴綠帽子!
這安國公父子倆也真夠可憐的了!
張添文忍不住“嘖嘖”出聲。
銀樺看了一眼鏡子裡那張英俊中帶著一絲邪魅的臉,眼裡出現了一絲迷惑不解,明明他剛才也是頂著這麼一張臉,可為什麼看著就是不像呢?
“銀樺,發什麼呆呢?我問你話呢!”
“哦!”銀樺回過神來說道,“安國公夫人和安王是今天午後談的話,後麵的消息還沒有傳過來。”
“不過~聽說裴飛雲好像對他和晏無雙的事情很在意,今天他和安王世子晏無悔見過麵了!後麵的消息就不知道了!”
“裴飛雲和晏無悔?”
張添文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謎底這不就揭開了嗎!
裴飛雲為了和晏無雙成就好事,所以在安王世子那裡出賣他了!
也就是說,裴飛雲和晏無雙的私情是他自己爆出來的,一是為了報複武威侯裴俊琪,二是為了擺脫自己在武威侯府的尷尬境地。
等等!安王世子開始懷疑他了,為什麼是青州書院的學子出來打探他的消息呢?
張添文想到這裡簡直想仰天長笑了,這些不老實的家夥這不是送上門來的把柄嗎?
原來慶王和安王有勾結了,那他們一起在清泉山地宮做下的惡事並不是偶然行為,將來有可能還會做點什麼!
幸虧皇上對朝廷和軍隊一直掌控很嚴,早從幾年前軍隊倒賣軍糧吃空餉的事情裡已經發現了安王不軌的蛛絲馬跡,現在又加上一個慶王,隻是不知道有沒有前朝餘孽在裡麵?
張添文想到清泉山地宮的設計和倒塌後看到的私兵,就皺緊了眉頭,他雖然沒有經曆過真正殘酷的戰爭,但是他喜歡寧靜而安然的生活。
“世子,好了!”
銀樺將篦梳收進抽屜裡,正要收鏡子的時候,張添文製止了他。
張添文看著鏡子裡已經撕掉麵具後露出的真實麵容,不由得感歎出聲,“銀樺,我都快認不出自己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