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蘇珺寧,就連崔宴也是眸色微有變化,麵上神態認真了幾分。
是了,他也以為沈千帷不過是個沒學識的紈絝子弟一位,沒想到肚子裡還有點東西。
看著兩人的眼神變化,沈千帷心裡就哼了哼。
他是不愛看書,但也分是什麼書,兵書他就看,啟蒙都是從讀兵法開始的。
揚長避短這個詞他是知道的。
崔宴是應天書院有名氣的才子,和他比讀書,那自然是要先下手為強,把基調定為兵書,這才有一掙之力嘛。
在沈千帷眼裡,今日就和打仗兩軍對陣是一樣的,所以他就按兵法來。
不過崔宴這麼些年的書也不是白讀的。
如今的讀書人可不被四書五經限製,讀書的範圍很廣,上至文下至地理,國策兵法,算術天工,都是會的。
故而在短暫的意外後,便也輕鬆回複。
“所謂兵形勢,雷動風舉,後發而先至,離合背向,變化無常,以輕疾製敵者也,《尉繚》一書最具代表性,若要看其他的,《六韜》、《藝文誌》都是不錯的。”
沈千帷微微斂眸,心裡對這個白麵書生的輕視也少了幾分。
素來文武對立,讀書人看不上武者的草莽,武者不喜讀書人的迂腐,也常笑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但這會兒,聽到崔宴對兵法的事情知道的還挺多,沈千帷竟還莫名想與他多聊幾句了。
不過麵上還是端著。
“好,那還請崔公子替沈某找一找。”
“這種事,請店小二來就行了,何必自己動手。”崔宴勾唇,並不接受對方的使喚。
沈千帷卻道,“崔公子答應替在下挑書,怎麼隻是嘴上說說呢,請吧。”
邊說,就便揚了揚手,儼然是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
崔宴覺得這人有趣,也想會會,便不再計較,笑了笑,順著他去了。
瞧著兩人往放兵書的那邊過去了,蘇珺寧對這旗鼓相當的局麵暫時鬆了口氣,也不近不遠的跟上。
其實從後頭看,她倒是覺得這倆人站在一起挺養眼的。
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和青衣素簪的儒雅書生,反差雖大,卻又有一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蘇珺寧在心裡嘖嘖兩聲,真是隻要你想磕,哪裡都有糖呀。
正腹誹著呢,蘇珺寧就在一排書架上發現了自己前不久找過的一本雜文遊記。
是她在臨安的時候從堂姐蘇皖音那裡借來看了一半的,走的時候還回去了,還有一半沒看完呢。
昨兒說起今天要來買書,還想著要找找,這就到眼跟前兒來了。
蘇珺寧眼睛一亮,便快步過去,想取下來。
不過這書放在架子的高層,她伸胳膊踮腳也夠不著,便低聲讓南絮去叫店小二來幫她取。
南絮點點頭,靜靜的往櫃台去了,蘇珺寧便站在原地,抬頭望著那本書發呆。
忽的,隻覺頭頂上晃過一片陰影,緊接著,便瞧見一隻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準確的伸向她要的那本書,並取了下來。
蘇珺寧愣了一下,而後便下意識的轉身想看看是誰。
不曾想,這一轉過來就幾乎撞進了身後男子的懷裡,驚的她趕緊往後退兩步。
眼看著就要撞上書架,沈千帷趕忙抬手護住了她的後腦勺,把人半圈在了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