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世界上再多幾個獨眼的孩子又能如何呢?
他們的榮幸罷!
少年歎了口氣,又怎麼會不知道柳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這路上遇到的盜賊首領,從來都是個一根筋的漢子。
“無論是否能結束,都比現在要來得好。”
“逝者哀,生者泣。”
“結束從來不是正解,柳。”
“我們需要的,是降級。”
柳聽的一頭霧水,但也隻能呆愣愣的點頭。
“況且,在事情結束之前,我還沒有那麼容易死。”
寧次勾勾唇角,隱約聽見了門外小孩的嬉鬨聲。
“茶屋的老板怎麼還沒有送點心上來啊”
“好想吃和果子!三色團子也不錯。”
“姐姐,你今天可是吃了三碗飯。”
“喂,死小鬼,彆亂跑!走丟了概不負責!”
柳看著少主笑得溫和,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那日少主也是這般對他笑著,在將他暴揍一頓之後輕描淡寫的結束了他渾渾噩噩的一生。
如同行屍走肉般,隻為呼吸的一生。
“有幸福就會有不幸。”
“而再不幸的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所謂的幸福美好,隻是上一代人對於下一代一廂情願的追求。”
“而非當代持久的愉悅。”
寧次歪頭看向窗外,茶屋老板又端著糕點往上麵走。
“柳”這個名字是少主給的,柳自然也是少主的。
少主說什麼,他便做什麼。
老板正要這樣說,卻被寧次用食指抵住了嘴唇。
“和你不同,椿是個聰明人。”
說的是茶屋老板,年紀不大,卻家大業大,雨之國絕大多數的餐飲住宿都有他一杯羹。
“但他卻做出了和你相似的選擇。”
“你有屬於你的幸福,他也有屬於他的不幸。”
雖然柳很難想象這個家大業大的中年公子哥能有什麼不幸,但還是懵懵懂懂的點頭。
少主說得對,若是腦子沒問題,明明早就可以搬出雨之國到更好的地方揮金如土,卻非要像歸隱山林一樣躋身於這個破茶屋,一天天就知道和他鬥嘴。
“讓笨蛋能隨心所欲的當笨蛋。”
寧次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柳摸不著頭腦,這又是做什麼?
“為此卻需要笨蛋不得不做那些不順心的事情。”
“荒誕的不止有這個世界,還有苟且於此世的我們。”
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少主應該不是在罵他吧?
“扣扣。”
隔扇被敲響,富貴中年腦子有病公子哥又端著花花綠綠的糕點跪坐在走廊上。那雙帶了些皺紋的吊梢眼狠狠剜了柳一眼。
寧次招手示意對方進來,和室小了些,但擠擠坐下卻不成問題。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怪胎,或許每個人都是怪胎。
但怪胎們卻又不約而同的覺得世界無比荒誕。
寧次顛了顛袖子裡重量不輕的袋子。
裡麵滿滿當當裝著各種怪胎的骨頭。
或有心甘情願,或有不得不屈服。隻是因為身份和手裡的權力,就不得不將生命放在陌生人手中。
多麼可笑!
就連怪胎所做的事情,都無比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