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個話。
小崽子忍不住看向了殷念。
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的孩子是不是?”
“你為什麼不問我?”
殷念瞄了他一眼。
見小孩兒麵露異色,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早就知道,我父親,我父親是……”
話實在是說不完。
好像自己的身世很難說出口一般。
殷念身上的所有蟲化特征都消失了。
甚至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貪喰血脈也在逐漸消散。
一次雖然弄不乾淨,可隻要小崽子在,幾次就能徹底將貪喰血脈從她體內剝離出來。
她伸出手,一隻手握著龍刀。
一隻手壓著他的頭,“我知道。”
“你父親是英雄。”
“人族的英雄。”
小崽子身體猛地一僵,眼睛迅速紅了。
“不是的,他說他是……”
“他說他是可悲的蟲族,會讓你丟人?還是讓你娘親丟人?”殷念笑著打斷了他的話,眼看著他體內的血脈開始變得不穩定。
索性將小崽子從自己身上提溜下去,“你爹就是個膽小鬼。”
“你信他的?果真還是孩子。”
“我今日成功的金膠法作戰,有你爹爹的一半,即便這樣,你還覺得,他不算英雄嗎?”
見殷念將自己分開了。
小崽子頓時急了,“不行的,我還沒將你體內的血脈徹底清除!”
沒錯。
他就是景泱和六翼的孩子。
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從未有過的,屬於貪喰皇血脈和人族血脈共同孕育的孩子。
也是這天地間,僅剩下的,純血貪喰族。
隻是六翼到底還是用心了。
原本殷念還以為,他最後隻是將卵的性命保住了。
卻沒想到,他是用自己剩下的所有生命力,去溫養了屬於景泱的那部分人族血脈。
當兩邊的血脈達到平衡之時。
孩子才能決定,自己是人族,還是蟲族。
大概也是他,分出最後一縷神識,在孩子誕生之後,在他的腦海裡留下了‘要做個人族,不要做蟲族’‘也不要讓她知道你是誰的孩子’這樣的話。
他能驕傲的告訴孩子,娘親叫景泱,是人族響當當一號人物。
卻怎麼都說不出自己的名字。
就像是那藏在暗處的陰影,仿佛隻會給他的孩子蒙羞。
“算了,不急於一時。”殷念將小孩推向了元辛碎那邊,輕聲說,“再吸下去,你就要控製不住平衡了吧?”
“景泱快來了。”
“你應該不想在她麵前變成貪喰蟲吧?”
絕對不想。
在自己父親留下的神識影響下。
小崽子也一直認為。
自己身上的貪喰一族的血脈是卑劣的,所以他一直壓製著,決心在生死一刻,也要以人族的樣子死去。
這也是上一次他見到蟲王,卻沒有第一時間選擇解開自己的蟲族血脈,一來當時情況緊急,二來他下意識無視自己身上的蟲族血脈,是真沒想起來,想起來了興許也不會用。
有些極端。
可無人教養的孩子,能長成這樣,已經十分不易。
這一句接著一句的話。
快讓林梟氣瘋了。
什麼貪喰?
什麼景泱?
他渾身發抖,傷口快速的愈合。
殷念沒有逼著他說。
畢竟。
馬上就要成為一具屍體的人,也沒有避開的必要了。
當貪喰一族的血脈再也不能影響她時,林梟對她的最後一張底牌也沒有了。
林梟足肢重重刨在地上想要跑。
可來不及了。
殷念整個人已經撲在了他背上。
大概是覺得逃跑無望。
林梟扭過頭。
放棄了最後一絲掙紮的念頭。
他的足肢穿透了殷念的身體。
瞬間,殷念的鮮血就滴滴答答的落下來。
她沒了貪喰一族血脈的加持,恢複速度變得比以前慢了許多。
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殷念之覺得那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繩索沒有了。
之前即便她在其他人麵前,誇下海口時有多自信,可那都是有裝出來的一部分聲勢,如果她真的堅信自己不會蟲化。
那就不會在自己的天宮中準備那一冊藍皮書本了。
“林梟。”
“何必掙紮呢。”
殷念手上的刀光快的林梟根本看不清楚。
林梟眼中掠過幾分瘋狂神情。
他身上傳來暴血之音,實力竟然又再次精進,殷念整個人差點被翻下去摔倒在地上。
可殷念一隻手死死抓著它的肉身。
無數陣法兜頭罩下。
林梟眼中印出無數光暈。
這是獻族的陣法。
元辛碎站在殷念身後滿眼冷漠的看著他。
林梟大概是忘記了吧?
殷念從來不是自己一個人在作戰。
隨著獻族秘法的輔助加持,殷念越戰越凶,兩人手上,身上,皆是對方身上剜刮下來的血肉。
殷念背後法則萬象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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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動靜堪比母樹動手時的動靜。
追在混沌藤身後的母樹瞧見這動靜便知道是誰發出來的。
可現在這舊時代的母樹,以及景泱,甚至是舊時代的人族,沒有一個知道這萬澤萬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
“那是什麼動靜?母樹?”景家人紛紛抬頭看向天空。
覺得古怪。
“母樹不就在咱們麵前嗎?她還在對付混沌藤呢?”
“哪裡來的法則萬象?”
“離這裡好像不遠?”
而蘇青元站在巨獸的背上。
能看的更清楚。
遠遠的,她就看見一道鮮紅的影子正在和一隻遮天蔽日的貪喰皇爭鬥。
每一次碰撞都帶出巨大翻滾的血色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