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眉頭微皺,問“皇帝就沒有補救嗎?”
“如何補救?”王守仁苦笑,“眼下局勢,內閣要麼強,要麼亡;內閣大學士在不得兼職的情況下,一旦取消跟儲君的捆綁,立時就會土崩瓦解,情況隻會更糟糕。”
頓了下,“皇上的確做了補救,六部尚書如今都兼任了太子老師,然,效果並不大。”
李青默然。
內閣終是成長起來了啊!
閣部之爭由來已久,如今局麵是預料中事,亦是必然,廟堂之上,到了,總要分出個大小王出來……
李青幽幽吐出一口酒氣,歎道“這些我都知道,還是說回太子吧。”
他問“你覺得……太子將來能做一個好皇帝嗎?”
“這個……我也不好妄下判斷。”王守仁搖頭,“眼下風平浪靜,局勢並不明朗,且我雖與太子相處日長,卻並非與他親密無間,總得來說……太子是個很有想法的人。”
默了下,說“隻有等到權力交接,太子做了皇帝之後,才能做出判斷。”
李青緩緩點頭,沉吟少頃,問“對太子做皇帝……你有沒有擔心?”
“沒有。”王守仁回答的乾脆,道“太子自幼就被冊立,立場上,法理上,百官儘皆擁護,哪怕多數人對太子言行頗有微詞,可內心都是認可,並認同,權力交接不存在丁點意外,未來有摩擦是肯定的,不過,絕不會失去控製。”
王守仁微笑道“先生不必擔心。”
“唉,這些我當然知道,我擔心的不是百官,而是……太子啊!”李青苦笑。
“哎?太子非蠢笨之人,彆看他不著調,其實心裡透亮著呢。”王守仁笑道,“未來廟堂上,誰小瞧太子,誰吃大虧!”
見他這般自信,李青心裡莫名輕鬆許多,也笑了
“多虧有你的引導。”
“嗬嗬……我倒是覺得有我沒我差不太多。”王守仁笑道,“太子本就極具天賦。”
唐伯虎為二人酒杯添酒,一邊道
“未雨綢繆是對的,可若是一門心思為未來煩惱,就是杞人憂天了,大明之昌盛,堪稱曆史之最,江山穩固,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最根本的,這點保證好,就出不了大亂子。”
“伯虎這話在理。”王守仁認同,笑道“先生莫憂慮這些,廟堂嘛,這池水既沒清過,也沒平靜過,曆朝曆代儘皆如此,哪怕太祖、太宗那樣的鐵腕皇帝在位時,不也一樣?”
“嗬嗬……說的也是。”李青苦笑點頭,他稍稍開朗了些,“小雲,未來這裡就交給你了。”
“你呢?”
“我要繼續走工業化發展這條路。”李青說。
王守仁遺憾,歎道“這麼說,先生過不多久又要遠行了?”
“是啊,這條路非一蹴而就,眼下是起步階段,也是關鍵階段,不容懈怠。”李青笑道,“不過嘛,總有清閒時候。”
“唉。”王守仁歎了口氣,“看來我有的忙嘍。”
“忙點好,忙點好……”李青打趣,“你不是立誌做聖人嘛,立功、立言、立德,總得一步一步來不是嗎?”
王守仁悶悶道“我倒更希望能靜下心來,好好鑽研一下學問。”
“總有清閒時候。”李青含笑舉杯,“來來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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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這……不好吧?”張永腿肚子都在打顫,滿心驚懼交加,“咱,咱回去吧?”
“好不容易出來了,豈能就這麼回去?”朱厚照一瞪眼,“我都不怕,你怕個什麼勁兒?”
劉瑾也有些發顫,不過,為了取悅太子,他倒也豁得出去,反而幫著勸張永,“張公公,現在宮門都落鎖了,回也回不去了啊!”
“那就回東宮。”張永是真的怕,他在宮裡待得久,深知皇上對太子的寶貝程度,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下場隻有一個!
——杖斃!
太子當然不怕,他是獨生子他怕啥?
可自己就是一個奴婢啊!
張永腸子都悔青了,要是能重來,打死他也不引薦劉瑾了,這廝……真是為了往上爬,敢不要命的那種人。
這下好了,自己也被拉下了水。
“呸呸!”朱厚照往掌心啐了口唾沫,道“你倆蹲下身子。”
“殿下……”
“嗯?”
“是。”張永無奈,靠著牆蹲下來。
劉瑾也挨著張永蹲下。
朱厚照踩上二人肩膀,低聲道“起!”
有門你不敲,非不走尋常路是吧……張永怨念滿滿,嘴上卻小聲叮囑,“殿下當心著些,可彆碰了,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