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肩膀還很單薄,嬌寵慣了的少年人,扛不了這麼重的擔子。
哪怕他聰穎明理,心裡卻很排斥這種生活。
“唉…。”少年人發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憂愁歎息,怏怏往禦書房走……
“殿下,哦不,皇上皇上……”張永小跑過來。
朱厚照卻沒了興致,“張永啊,我……朕現在要忙公務,不玩兒了。”
“不是……皇上,王伴讀回來了。”張永急道,“在宮門口候著呢,還有那個李長青,他回來了。”
“啊?”朱厚照猛地激動起來,一把揪住張永衣領,“你看清楚了,真是那個李長青?”
“真真的。”張永狂點頭,道,“那廝當初揍了奴婢一頓狠的,化成灰奴婢都記得他。”
“快宣……不,我……朕親自去迎。”朱厚照放開張永,一路狂奔……
宮門口。
李青見一切如常,一點也不像剛死了皇帝的樣子,提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還好,還活著……
王守仁亦是覺得慶幸,還好,沒來晚。
然,下一刻,二人又不禁一驚。
隻見朱厚照狂奔而來,宮門錦衣衛見了,慌忙拜倒,高呼“皇上萬歲。”
李青一驚,王守仁一凜。
“免禮免禮。”朱厚照匆匆說了句,一口氣奔到二人麵前,仔細瞅了瞅李青,確認後,一把扯住他胳膊,“快快,快進宮。”
“太……皇上,臣要進宮嗎?”王守仁問了句。
“用不著你,你先回去吧。”朱厚照頭也不回。
王守仁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過,一顆心算是放平穩了。
雖然不知太子為何搖身一變做了皇帝,但從這情形來看,弘治帝還活著,事情依舊有回轉之地。
…
乾清宮。
朱厚照剛進門,就嚷嚷道“父皇,父皇,兒臣把人逮著了。”
呃…,他為什麼要用逮……李青無語。
輾轉來到內殿,瞧見太後、皇後都在,李青提前拿腔作勢,“草民參見……”
“免了免了。”朱厚照幫三人做了主,拽著李青來到榻前,道,“快給我父皇診治,皇奶奶,母後,你倆讓一讓。”
老子真想捶你啊……李青深吸一口氣,也顧不上禮節什麼的,就著床邊坐了,一手搭上朱佑樘手腕。
屏息、擰眉、眼瞼低垂……
朱厚照一臉焦急,卻不敢再嚷嚷了,恐擾了李青診脈。
許久,李青緩緩收回手。
“父皇(太上皇)如何?”
“我兒如何?”
三人幾乎異口同聲。
朱佑樘卻是出奇平靜。
李青沉吟道“很不好,不過也未到油儘燈枯之際。”
聞言,三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不免憂懼。
他們想進一步追問,卻終是沒敢問出來,既怕嚇著了朱佑樘,又怕嚇著了自己。
糾結半晌,紀氏道“若能治好太上皇,功名利祿任你挑選。”
朱厚照更是道“隻要你能治好父皇,朕封你做威武大將軍。”
這是他自認為最好的官職了。
朱佑樘狠狠瞪了兒子一眼,道“母後,小張,厚照,你們且先出去吧,朕與李神醫聊聊。”
三人對視一眼,歎了口氣,緩步退出大殿。
待人走遠了,朱佑樘這才道“李神醫,朕這病……還能有多久時間?”
李青忌諱有人問這個,當下也沒個好臉色,哼道“你若能管住自己的嘴,又何至於如此?”
朱佑樘似乎沒想到李青敢如此,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兒,不過他倒沒生氣,苦笑道
“你的那個減重、戒糖,朕實在頂不住啊!”
頓了下,補充“非全是自製力的問題,而是……聽你的,朕整個人沒有一點精神,注意力根本就集中不了,彆說處理公務了,整日渾渾噩噩,跟夢遊似的……”
李青聽了他的這番解釋,也沉默了。
是啊,朱佑樘是皇帝,不是混吃等死的閒散王爺,又要戒糖、減重,又要處理公務,確實難為了他。
緩緩吐出一口氣,李青平靜下來,道
“你彆慌,我雖不能醫好你,卻能讓你多活相當長一段時間,太子……新君尚且年幼,你怎能就此撒手?”
唉…,海外的事要暫時擱置了,還有朱厚照……李青暗歎。
對這個皇帝,他是真的不放心,必須得多看著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