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養尊處優,朱厚照雖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卻也從未有過與人廝殺,充其量也就跟張永比鬥過,眼下,生死關頭,他哪裡能泰然處之。
朱厚照隻覺心臟咚咚狂跳,好似要跳出胸腔。
他現在整個人都處於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以至於控製不住的戰栗,完全處於應激狀態。
“來吧!!”
朱厚照咆哮,雙腮咬的邦邦硬,握刀的手因過於用力導致指關節都發白,不見絲毫血色,
“老子跟你們拚了!!”
近了,又近了……
終於,一個韃子衝出重重阻礙,來到了朱厚照麵前。
“你死!!”
斬馬刀斜著劈下,這一刀幾乎凝聚了朱厚照所有精氣神,這一刀的風采,著實不凡。
朱厚照覺得自己劈碎了太陽!
鋒銳的刀刃自韃子脖頸處斜著向下,破甲、斷骨、刀背整個沒入,又深入數寸才停下。
“噗……”
血紅噴灑,朱厚照首當其衝被噴了一臉,這一刻,他隻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赤紅。
沒有廝殺經驗的朱厚照用力過猛了,這一刀下去,他竟是再也拔不出來,還差點被帶下馬去。
“大帥!!”
江彬驚駭欲絕,他沒看到朱厚照砍殺,剛一抬頭去瞧,便見皇帝陛下滿臉滿臉的血,栽歪著即將墜馬。
他頭皮炸裂,血灌瞳仁,卻實在來不及支援。
“嘭——!”
猛地一聲巨響,一人如炮彈般生生撞了過來,愣是砸出一片真空。
江彬再瞧,卻見那人竟還能生龍活虎,一個鯉魚打挺,繼而雙掌齊出,一股無形大力噴薄而出,首當其衝的韃子瞬間人仰馬翻,甚至就連明軍都多少受了些波及。
不等江彬有所反應,就見皇帝飛了,準確說是被人帶著飛了起來。
說來話長,實則隻在電光火石之間,待威武大將軍離開視野,江彬才後知後覺的明悟是李青出手了。
“還好還好……”魂不附體的江彬總算是回了魂兒,再次全身心投入戰鬥。
~
幾個起跳之後,李青落在一相對空曠之地,遠離了激烈的主戰場,“你怎麼樣?”
李青上下其手,在朱厚照身上一陣摸索……
此刻的朱厚照渾身是血,人也有些呆滯,著實很難讓人往好的方向想。
直到李青摸向他的褲襠,朱厚照終於有了反應,破口大罵:
“你他娘找死是吧?”
朱厚照大力拍開李青的胳膊,甚至還想給他個大嘴巴。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青這廝忒也放肆!
李青急吼吼道:“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朱厚照回以同樣的大吼,“你往哪兒摸呢?”
李青是真想捶死他,強忍著怒氣道:“有沒有受傷?”
“我怎會受傷?是韃子的!”朱厚照哼道,“你真把我當花瓶了啊,還能一碰就碎?”
你就吹吧,就吹吧……李青真想甩他大嘴巴,可眼下這情況容不得他有絲毫耽擱。
韃子絕望之下,爆發出孤勇不容小覷,當此時也,要麼主動放韃子離去,要麼坐視發展,長此以往下去演變成大亂鬥。
騎兵戰力非常強勁,哪怕到了二戰,進入坦克大炮的時代,騎兵仍沒有被徹底摒棄,何況是這時代。
哪怕韃子自亂陣腳,哪怕出現無意識的自相殘殺局麵,可絕境之下所爆發出的破壞力,仍非常恐怖。
彆的不說,單是戰馬應激之下的橫衝直撞,就讓人膽寒。
這可不是一匹一匹,是數以萬計的戰馬,數萬脫韁的野馬肆虐……無可匹敵。
然,戰鬥徹底鋪開,便是想讓明軍收手也做不到了,哪怕李青有能力繞開旗語,將軍令傳達給明軍將士,也一樣不可行。
這種時候強行下達撤退命令,無異於把後背暴露給應激狀態下的韃子,傷亡隻會更大,甚至會葬送大好局麵。
眼下,韃子雖逐漸有挽回頹勢的跡象,可仍是明軍占據絕對優勢。
李青短暫的猶豫之後,當即道:“走,我們去搬救兵。”
經剛才一幕,李青不敢再離開朱厚照分毫,可他又不能什麼都不做。
“爾等奮戰,大帥去接應援軍,稍後就到!!”
李青輕喝一聲,拽著朱厚照離開……
“馬,馬……”朱厚照嚎道,“沒馬我騎你啊?”
下一刻,他就被扛在了肩膀上,旋即便見戰場快速倒退……
還真讓我騎啊,不過,不是應該騎在你脖子上嗎?朱厚照暈陶陶的胡思亂想。
這短短片刻,他受到了非常強烈的刺激,以至於大腦都有些懵逼化,思緒飛來飛去,淨想些沒用的東西……
直到半刻鐘後,廝殺聲逐漸遠離,周圍不再是漫天遍野的喊殺,朱厚照這才稍稍清醒下來。
“我都要被你顛死了,快放我下來。”朱厚照渾身酸疼,尤其是雙臂,簡直都要脫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