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微微搖頭,一臉真誠:“如若皇後娘家兄弟犯了一樣的罪過,隻會比兩位前國舅更難過!”
張氏沉默。
半晌,起身說道:“多謝皇上高抬貴手。”
她並沒有如當初那般,動不動就疾言厲色,不是隨著歲數漸長成熟了,而是情勢不允許了。
兩個兄弟還在昭獄關著,她能如何?
真給逼急了,優待儘去,甚至上刑……她一樣不能如何。
“皇伯母慢走。”朱厚熜起身送至殿門口,目送其走出一段距離,才重又走回大殿。
許是如今眼界上來了,朱厚熜對張氏已然無感,準確說,沒心思再與其糾纏了。
權力,長生,財富……這些才是他的最愛。
如今,皇權更迭的動蕩基本平息,長生之道也在進行了,財富……
說起財富,就不得不說起李家。
朱厚熜不禁有些頭疼。
李家的財富具體幾何他算不出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大明朝廷第一富,李家第二富,且是斷崖式的領先第三富。
長此以往下去,李家的領先幅度會越來越大,一家之財富頂數省之財富都不誇張。
朱厚熜百爪撓心。
良久,
終是沒能克製住貪欲,自語道:“還是試探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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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早朝散後,朱厚熜便擺駕去了東華門。
國師殿。
朱厚熜等了又等,直到辰時末,才等來啃著包子晃晃悠悠走來的李青。
“呦,早啊!”
朱厚熜嘴角抽搐半晌,“是挺早的。”
朕天不亮就起了,這會兒早朝都散了多久了,你才來?還有臉說早?
這話不好說出來,朱厚熜便也更鬱悶了,悶悶道:“先生如若能早來些,朕可以讓人定時送禦膳來。”
“我起不來,也不想讓朝廷破費。”李青大言不慚的說,“街上的早飯好吃不貴,皇上若有心,報銷餐補便是。”
這一段話,朱厚熜也就信了‘我起不來’。
“先生請坐,朕有事與你商議。”
“哎,好。”李青笑眯眯在他對麵坐了,洗耳恭聽。
小皇帝難得爽快乾脆,他自然要給予正向回饋。
然,
朱厚熜一開口,他臉上的笑意便凝固了。
“先生,金陵李家如今是越來越強了。”朱厚熜偏著頭,語氣輕描淡寫,悄悄觀察李青神色……
李青愣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
“我還以為皇上是說學院的事兒呢。”
“這個朕已在準備了。”朱厚熜乾笑道,“對金陵李家,先生怎麼看?”
接著,又連忙補充說:“金陵李家從來都是足額交稅,前些年,更是一多半商品都拿來供應朝廷出海西方諸國,貢獻不可謂不大,建國公半生奉獻給了大明水師,功勳之卓著,僅次於一些開國老將軍,朕都清楚明白……”
一口氣說了諸多好話,朱厚熜這才舊調重彈,試探著說:
“真以為,一枝獨秀固然不錯,可百花齊放更好。先生以為如何?”
李青吃下最後一口包子,又端起桌上的涼茶一飲而儘,齜了齜牙,道:“你在忌憚李家?”
“先生說笑了。”朱厚熜不自然笑笑,“朕隻是單純覺得……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裡為好。”
李青淡淡說:“我喜歡直來直往。”
朱厚熜麵上一熱,悻悻道:“當著明人不說暗話,不過……就事論事,還請先生心平氣和,若覺朕說的不對,大可反駁。你我君臣暢所欲言,和和氣氣。”
對李家,與其說忌憚,不如說貪婪!
對李青,朱厚熜是真的忌憚。
故才打了一個又一個補丁,為的就是防止李青急眼。
見李青神色沒有進一步惡化,朱厚熜這才進入正題:“權力過大,易出現尾大不掉,財富過大,亦是如此。朕非是不信任李家,而是……李家過於顯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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