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也沒說話,蹙眉思忖……
許久,
“你以為張璁、桂萼之流,如何?”
“啊?”嚴嵩呆住。
這個問題,實在是讓他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李青笑了笑,道:“實話實說便好,出的你口,入的我耳。我剛才也說了,我喜歡你的坦蕩。”
嚴嵩緩緩點頭,陷入思量……
半晌,開口道:“張桂兩位大學士,上位史著實不算光彩,可若真深究的話……滿朝公卿又有幾人的上位史光明磊落?就拿一條鞭法來說,可不是一句利國利民能概括的,若推行得當功在千秋,我亦心向往之啊……”
言罷,小心翼翼的看著李青。
“心裡話?”
“心裡話!”嚴嵩點頭。
“嗯,說得很好。”
嚴嵩立時喜出望外,激動道:“這麼說,國師是同意了?”
“同意什麼?”
嚴嵩一呆,喜悅的神情猶在,卻是完全僵化,瞧著十分滑稽。
李青哈哈一笑:“我若真答應了你,反而是在害你。不過,你既有這個心,必要時候為你美言兩句,我還是肯的,彆的,就不要想了。”
嚴嵩失望。
李青卻道:“隻要你保持言行一致,能否晉升我不做保證,可至少能保你不被擼下去,這個禮部右侍郎,絕對能讓你坐穩!”
“當真?”嚴嵩希望之火再次熊熊燃燒!
李青嗤笑:“我有必要騙你?”
“呃嗬嗬……自然是沒有的。”嚴嵩連連點頭,本還想再說些近乎話,卻見李青有些不耐,隻好起身道,“門下告辭。”
“說了,我沒有建立門庭的打算。”李青淡淡道,“你做的是大明的官,不是我的門下!”
嚴嵩隻好乾笑改口:“下官告辭!”
“慢走!”
……
乾清宮。
“大抵就是這樣!”李青講述了‘清早’之事,慢條斯理的品茗。
朱厚熜心下十分愉悅,與嚴嵩無關,他開心的是李青的態度。
不隱瞞,不專權,更不愛權……
“先生以為如何?”朱厚熜反問,其實他心下已然決定,無論李青說什麼,他都會予以支持,這是對其行為的肯定,以及回饋。
李青:“皇上以為張桂如何?”
“哦?哈哈……朕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朱厚熜頓了下,恍然失笑,“明白嚴嵩了。”
李青這才露出笑意,難得語重心長,“你之前說過,治國的精髓在治臣,這話不錯,而治臣的精髓在用臣,重在怎麼用、如何用。當然,陰謀陽謀也可用,然,這些是遇到棘手問題不得已的行為,卻不是治國之道。做人要大度,做皇帝更是如此,心大,大明才大。”
頓了頓,說了段玄之又玄,無虛渺飄的話:“真龍天子無不是大氣運者,國運昌隆亦會反哺己身,天道輪回,報應不爽。”
朱厚熜怔了怔,旋即目瞪口呆。
“先生的意思是……?”
李青不置可否的一笑,“我先去忙了。”
朱厚熜欲言又止,終是沒叫住李青,口中喃喃道:“莫非這才是他百餘年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根源所在?”
這完全說得通,不然,誰會任勞任怨百餘年?
朱厚熜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嘴角微微泛起笑意。
隻有黃錦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不過,念及李青也是出於好心,便也沒說什麼。
朱厚熜瞥見他的小動作,失笑道:“怎麼,都這麼長時間了,還記仇呢?”
黃錦的傷已然好了,隻留下淡淡的疤痕還未徹底恢複,不過,心理創傷猶在,看李青自然不爽。
“奴婢哪敢記大明國師的仇啊?”黃錦哼了哼,“奴婢就是單純看不慣他!”
朱厚熜嘴角扯了扯,脫口蹦出一句:“你有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