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大人請。”於冕忙做‘請’的手勢,“六子,去把大人的馬車牽進來。”
“是是,”那下人還沒見過這麼大官兒呢,忙不迭去了。
於冕微笑道“大人請。”
“嗯…”
剛進府院,沒走幾步便遇到了趕來的於謙。
數年不見,於謙又蒼老了一些,不過精氣神兒挺好,雖一頭白發,卻臉色紅潤,似乎……還胖了那麼一點兒。
李青笑吟吟道“許久不見,彆來無恙啊!”
“哎,無恙。”於謙有些激動,“於冕,你還愣著乾嘛,快準備好酒好菜去,先生好不容易來一趟……快去啊!”
“……是,孩兒這就去。”
李青好笑道“又不是外人,這麼客氣乾嘛。”
“呃嗬嗬……”於謙不好意思笑笑,“走,先生,進屋聊。”
“嗯…”
~
客堂,兩人落座。
李青得打量著房間陳設,打趣道“你這退休生活,還是挺滋潤的嘛,這宅院不比京師中宗皇帝賞你的那套差多少。”
“都賴皇上隆恩……”於謙笑著點頭,連忙問“先生來杭州,可是……”
“沒公務,便是有公務也輪不到你操心啊!”李青道“都退休了,彆想那些了。”
“說的也是。”於謙苦笑笑,接過下人送上的茶,給李青倒上一杯,“今年的龍井春茶,先生嘗嘗。”
李青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麵上的茶葉,淺抿了一口,讚道
“還得是本地茶,比宮裡的要好喝多了。”
他心情愉悅,大明總算沒辜負於謙,看到於謙晚年生活這麼滋潤,他心中歡喜。
於謙問“先生是……又請假了?”
這麼多年的交情,就現如今來說,於謙對李青的了解,無人能及。
“嗯,請假了。”李青揶揄道,“咋?就興你過退休生活,不準我享受享受?”
於謙忍俊不禁,笑嗬嗬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亦心情愉悅,李青的付出,他最清楚不過先生是該歇歇了。
“先生這次請了多久啊?”於謙道,“若是時間充裕,在我這小住幾天,也讓我儘儘地主之誼。”
“好啊!”李青點頭答應,“反正我這假期,沒有時間限製。”
“?”
於謙怔了下,詫異道“先生也致仕還鄉了?”
“差不多吧,不過話沒說死。”李青放下茶杯,“若朝局穩定,我就不回去了。”
於謙緩緩點了點頭,欣然道“好啊,先生辛苦了這麼久,也是該歇歇了。”
他沒有擔憂朝局的事,因為他知道,既然先生下野,那就說明朝局已經穩定了。
數年不見,再次相聚,兩人都很高興,亦都有許多話要說。
品完茶,兩人小酌,繼續聊天,有說不完的話。
於謙內心孤傲,官場上沒幾個朋友,論真心相交,李青是唯一的一個。
李青孤獨,懂他的朋友都走了,現如今,就剩於謙一個。
倆老人,吃著、喝著,聊著,笑著……
這一天的笑容,頂得上數年。
於謙身體狀況還不錯,飲了小半壇酒,都無不適。
亦或許……是當年隨軍出征,養成的大酒量。
事後,李青給他號了脈,道“好好保養,再活個十年都不成問題。”
於謙樂道“先生給的養生方子,我可是沒落下呢,就怕萬一先生來找我喝酒,掃了興……嗝兒~”
緩了口氣,於謙道“先生放心,於謙愛惜著自己呢,於謙還想…多陪先生走……”
於謙喝多了,話沒說完,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李青悄悄給他渡了股真氣過去,讓他舒服一些,然後與於冕合力,架著他去廂房休息。
…
李青時間充裕,沒急著走,在於府住了下來。
兩個退休老人聽戲,觀錢塘潮,品茗小酌……那叫一個悠閒愜意。
期間,李青也知曉了於謙父子倆的小矛盾。
為此,他特意找到於冕,掰開了、揉碎了,給其講解經營海商的利弊得失。
在這一點上,李青和於謙觀點一致。
海商是賺錢,但現在儼然成了有錢人才能做的生意,像於謙這點兒家資,還真不夠看的。
不過,李青倒是給於冕指了另一條明路。
去參加科舉,武舉!
目前這個競爭力很小,且於謙本身對兵事就有很高造詣,又做了那麼久兵部尚書,有這麼個老爹做背書,再不濟也能混個一官半職。
對此,於謙有些抵觸。
但於冕卻不肯放棄,哭求道“爹,兒子都四十歲的人了,再不進取,兒子可真就老了啊,您都限製兒子二十餘年了……”
於謙終是心軟了,不再限製兒子,並答應教他……
於冕歡喜,父親總算是支持了他一把。
見父子和解,李青亦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