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長生久視!
朱見深沉默了下,道“你是認為李老師可堪大用,還是覺得……文官可用?”
“這個……”朱佑樘撓撓頭,“兒臣隻知道李老師,其他人並不了解啊!”
“若你目之所及都是李老師那樣的人呢?”
朱佑樘想了想,道“國之棟梁,自然是要用的。”
朱見深笑了,隻不過這笑容充滿無奈,歎道“你還是未曾吃過苦啊!”
吃過……朱佑樘不服,卻也不敢明言。
他哪裡知道,父皇說的吃苦,並不是他理解的那般。
上一個沒吃過政治苦的人是朱瞻基,但朱瞻基也有危機感,比如……二叔!
且他天資聰穎,還有爺爺、父親、姚老師、李先生的教導,一水的頂級政治高手。
他之後,連續三任大明皇帝,或早或晚,皆飽受政治苦楚。
朱祁鎮登基之初的那些年,大權旁落;朱祁鈺趕鴨子上架,上有孫太後、下有大侄子,中間夾著搖頭擺尾的群臣;
朱見深頂著一個皇帝二叔,他的太子生涯過得並不好。
這三個皇帝,儘管都有李青輔佐,但他們自身也早早明白了政治場上的陰暗,有切膚之痛,對政治的理解自然深刻。
可這些又偏偏沒辦法讓人感同身受。
是可以教,但沒有切身體會,並不能領悟深刻,即便說了,也起不到多大效果。
因為太順了!
朱佑樘進宮就是太子,群臣巴巴靠攏,儘管絕大多數被父皇隔絕在外,但周圍滿滿的善意他是能感受到的,處在這種環境中,他根本無法看清本質。
當然了,他還小,完全有時間補救。
朱見深籲了口氣,笑著捏捏他的臉,道“父皇無事,去讀書去吧。”
“哦,好。”朱佑樘有些失落,他能感受到父皇的態度變化。
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他不明白,他明明很努力了。
宮裡的生活,跟他的憧憬一點也不一樣,看似跟爹爹娘親一起生活,實則一天也見不到一麵,每天都有繁重的學業……
小家夥兒心中苦楚,嘴癟了起來“兒臣告退。”
“去吧。”
朱見深幽幽自語“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這孩子太順了,不能讓他這麼順;
唉,不知宸妃誕下的是皇子,還是公主……但願是個皇子吧!”
~
朱佑樘走後沒多久,周太後、王皇後攜眾嬪妃聯袂而來,表達關心。
乾清宮難得如此熱鬨,朱見深命人送來瓜果點心,開了個茶話會。
期間,朱見深對宸妃百般嗬護,親自剝橘子給她吃,引得眾妃嬪臉上豔羨不已,心中拈酸吃醋,卻又無話可說,誰讓人家懷了呢?
可最該吃醋的太子生母紀淑妃,卻表現的很平和,絲毫沒有異樣,跟沒事兒人似的,她向來就是逆來順受的性子。
能有今日之福,她已是覺得彌足珍貴,並無爭寵之心。
朱見深很無語。
宸妃卻歡喜不勝,今日雖然遭遇了突發事件,卻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她還要給皇上生兒子,生好幾個。
……
汪直審案速度極快,僅一個時辰功夫就審的差不多了,主要也是對方太軟骨頭。
這邊,茶話會剛散,他就來乾清宮彙報工作。
“皇上,奴婢查出來了,都查出來了。”汪直顯得有些激動,“狐妖夜出傷人,就是這妖道乾的。”
朱見深一怔,急道“快說詳情。”
汪直舔了舔嘴唇,忍著激動,道“這妖道名叫侯德權,保定府人,因無意間聽到一則民間軼事許多年前,有一婦人李氏產子時天有異象,便給兒子取名李子龍;於是,他便改名為李子龍,將這則軼事安在自己身上;
來到京師後,憑借幻術手段,借住在軍匠楊道仙家中,並通過其關係,結識了宮中內使、長隨、太監,其中有,鮑石、崔宏、鄭忠、宋亮、穆敬……”
朱見深斷然道“若隻結交宮裡的人,他能進宮,卻萬做不到掀起這麼大波瀾,宮外肯定有人,且還是有錢、有勢之人。”
“皇上英明!”汪直道,“據那妖道交代,是織染局的韋寒幫他造勢。”
“抓!”朱見深道,“一定要抓到這個人,還有,文武百官可有人牽扯在內?”
“這個……並沒有!”汪直搖頭道,“奴婢嚴刑審訊,那妖道也非硬氣之人,很快就招了,再然後就翻來覆去的說交代過的事,百官中並無人牽扯其中,他來京師不過月餘,想來……”
“不,一定有!”朱見深篤定道,“韋寒不過一個內官,能量雖有,卻很有限,背後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他沒結交,可不代表沒有官員參與!
你速去將人抓來審問,順藤摸瓜,把這背後之人全給朕揪出來。”
汪直恭聲應是,心中激動壞了,這次要乾好了,再進一步指日可待!
然,他沒想到的是,他已經這麼快了,背後之人的切割速度,比他辦案的速度還要快。
待他拿人之時,上吊的上吊,跳井的跳井……活口不過人,且都是小嘍囉。
汪直又怒又懼,本是大功一件的差事,硬生生成了天大的罪過。
但,人都死了,他又沒能力救活。
隻能先將活人抓住嚴加看管,然後進宮跟皇上請罪。
傍晚,
汪直進宮,戰戰兢兢地彙報了拿人結果。
朱見深聽後先是呆愣,後又失笑,笑聲越來越大,乾清宮中笑聲滾滾回蕩。
“好啊,好……!”
汪直臉都白了,他明白皇上這是怒到了極點,遠比掀桌子罵臟更可怕。
差事辦成這樣,他自覺難贖其罪,隻得道
“請皇上責罰!”
笑聲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