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自己屁股都不乾淨,也好意思彈劾我們?
老子再怎麼著,還有守土之功呢,就算沒有功勞,那也有苦勞啊,你們這群整日風刮不著,雨淋不著的酒囊飯袋,也有臉說俺們?
文官武將明裡暗裡鬥了百餘年,天然不和,本來逐漸緩和下來的矛盾關係,再次進入水火不容階段。
文官集團心裡苦,他們知道自己是被當槍使了,卻也不好明言,也不想明言。
一來,他們確實看不起武將;二來,他們的走私貿易遭受了重創,自然樂意見武將吃癟,不然心裡總不得勁兒。
再一個,成化帝雖說不講武德,卻很重視規則,一般不輕易打破,拿他們當槍使,自會給予一定補償。
於是,雙方一言不合就掐上了。
文官人菜癮大,擼胳膊挽袖子就想來個武鬥,結果卻被……朱見深給阻止了。
就你們那體格,行嗎?
朱見深樂意看到京師高官跟邊鎮重地的武將關係不合,卻不想兩方成為死敵,他要的是製衡,不是不計成本的內鬥。
於是,他這個始作俑者,反而做起了和事佬。
安撫完雙方,朱見深這才道出最終目的。
任都察院右都禦史王越,提督軍務!
這是個極為反常的政治信號,不僅武將愣住了,文官也覺得不可思議。
皇帝這是吃錯藥了嗎?
來不及細想原因,他們立即無腦站隊,高呼皇上聖明。
武將不滿,這是在剝弱他們手中的權力,自然是要反對。
這次,不用朱見深說話,文官就幫他說話了。
他們倒也沒直接吵,而是促請皇帝徹查走私貿易之事,隻一句話,便堵住了這些大將們的嘴。
誰屁股乾淨啊?
有些事不查什麼都好,一旦上綱上線,天下官員不論文武,十之七八都要被斬首。
渾濁一直是常態。
隻是渾濁的程度不同而已。
……
朱見深解決了邊將後,這才放心啟用王越,也直到這時,他才頒發旨意。
用兵漠北!
對此,文官是樂意見得的,因為這次雖說是用兵事,但領頭的他們文官,機會難得,必須得把握住。
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從調糧到調兵都十分順利,不過朱見深為安全起見,調的都是京營中的精銳。nЪoΓg
調兵數量不算多,隻有兩萬,卻是絕對的精銳。
王越任統帥,汪直任監軍,文官集團不知道的是,這次的監軍權力,比統帥還要大。
因為汪直有王命旗牌!
朱見深兜了一個大圈子,最終信得過、並委以重任的人,還是汪直。
不過,他終究不敢開讓太監帶兵打仗的先河。
如此費儘心機,也是不願給後世之君留下一個隱患。
太監是普遍忠心,卻也不能毫不設防,有漢唐太監在前,朱見深又豈會不加以小心?
前後忙碌了兩個多月,掃蕩漠北的明軍精銳,總算是踏上了征程。
這一天,朱見深停了朝會,親率百官為大軍送行。
王越激動,汪直更激動,兩人都對帶兵打仗立軍功有著強烈渴望,如今夢想成真,如何不激動?
臨行前,二人立下軍令狀不破漠北韃子主力,提頭來見皇上!
朱見深含笑點頭,亦信心滿滿。
以目前韃子的處境,這兩萬精銳過去根本輸不了,無非就是小勝、大勝的區彆……
六歲進宮的汪直,終於迎來了人生高光時刻,這一年他虛歲才二十二。
在太監這個群體中,二十二歲的年紀可以說相當年輕了,同齡的太監中大多都在乾苦力,能混個帶班太監就極為了不得了,而他,卻已是太監的!
汪直出發了,帶著他的少年夢出發了……
朱見深放鬆了,他要做的,想做的事都做了,接下來,就是穩定局勢,讓他的舉措深深紮下根去,絕不能讓這近二十載的努力,付之東流。
亦或……一朝而亡。
他朱見深,絕對稱得上英主!
“這一仗打完,就可以好好歇歇了,以後按部就班即可……”朱見深有些疲倦,也放鬆下來。
自景泰十五年起,到成化十八年,近二十載歲月的鬥智鬥勇,耗費了他太多心力。
往後的日子,他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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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
永青侯府。
朱祁鎮撫摸著錢氏的手,溫聲道“小錢,我們回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