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忙!”
“那…陪為父喝兩杯吧。”朱祁鎮嗬嗬笑著說,“好久了,好久沒喝酒了。”
朱見深不忍拒絕,點頭道“好,兒臣陪您喝,來人……”
“叫上李青。”朱祁鎮補充,“人家可沒少給咱朱家出力。”
“父皇,他不在京師啊,他都不在大明。”
“不在啊,”朱祁鎮有些失落,接著,又是一笑“那咱爺倆喝。”
“哎,好。”
朱見深扶他坐下,朝進來的奴婢道,“速準備禦膳、佳釀。”
“是……”小太監腳步頓了下,遲疑著說,“皇上,太醫說,太上皇……”
“去準備。”
“是,奴婢遵旨。”小太監不敢再逼逼,忙行了一禮,匆匆去了。
~
這是爺倆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喝酒。
一彆數十載,再重聚,幼童已是成熟穩重的大明天子,昔年的大明天子卻不也不再意氣風發。
在此之前,兩父子根本不熟,甚至在大街上相聚,都認不出彼此。
儘管朱祁鎮歸來後,兩父子熟絡了些,卻也很少談心,偶有交談,大多也是淺嘗輒止,流於表麵。
今日難得父子交心。
“父皇,兒臣敬您。”朱見深舉杯。
朱祁鎮舉杯跟兒子碰了下,仰脖一口就給悶了,許是喝的急,他輕咳好一陣兒,臉龐微紅。
“父皇,您……”
“不妨事,不妨事……”朱祁鎮擺擺手,“滿上。”
小太監提起酒壺,看向朱見深,目光詢問。
朱見深微微頷首。
小太監這才放心斟酒。
朱祁鎮端起酒杯,道“這杯酒,父皇敬你。”
“這可使不得,”朱見深忙道,“哪有父敬子的道理?兒臣萬萬當不起。”
“你當得,當得起!”朱祁鎮不由分說,跟他碰了下杯,又是一口悶。
兩杯酒下肚,他的臉又紅了些,“滿上。”
小太監斟酒。
朱祁鎮輕歎道,“其實父皇是想做一個好皇帝的,也有機會做一個好皇帝,奈何……本事不濟啊!”
“你很爭氣,比我強,比我有能力,也比我有作為……”朱祁鎮輕笑道“比起你爺爺,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父皇……父皇是個沒用的人,差點誤了江山,害了百姓,對不起宣宗皇帝,對不起列祖列宗啊!”
“父皇可千萬彆這麼說。”朱見深安慰,“勝敗乃兵家常事,再說,那次……明軍損失並不算太大,且韃靼折損也不小,漠北草原有今日之局勢,那一戰的因素很大。”
朱祁鎮苦笑“仗打成那樣,非為父之功,是英國公張輔臨危不亂,是李青千裡迢迢及時救場,若非他們拚命挽救,我大明朝……當時就要大亂了。”
“父皇是君,他們是臣,他們之功,便是父皇之功。”朱見深替老爹找補。
不論站在兒子的立場,還是皇帝的立場,朱見深都要保留父皇的顏麵,這是政治正確。
朱祁鎮卻不以為意,麵子什麼的,在他心裡無足輕重。
“來,父皇再敬你一杯。”
“兒臣敬您。”
“叮~”
父子倆一飲而儘,動作同步。
放下酒杯,朱祁鎮愧然道“父皇不是個好皇帝,也不是個好父親,沒儘到當父親的責任,那些年……苦了你了。
父皇……對不住你。”
“父皇言重了。”朱見深忙道,“兒臣不苦,二叔他……人很好,給兒臣請了一位好老師,生活方麵也不曾虧待了兒臣。”
朱祁鎮怔了下,滄桑的眸子愈發渾濁,“是啊,他是個厚道人,是我牽累了他,我也對不起他,沒儘到做兄長的責任……”
他端起酒杯,灑在地麵上,道“二弟,都是做哥哥的錯,改天,大哥去看你。”
“父皇……”
“不妨事,”朱祁鎮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咱爺倆,這還是頭一次喝酒交心呢,這才開始,父皇酒量好著呢。”
“父皇海量……”
…
~
交趾,漢王府。
“你確定這就行了?”朱祁錦不放心道,“本王覺得,還是再穩固穩固妥當。”
“……”李青耐著性子道“高煦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坑誰也不會坑他的後人啊,放心吧,你這底子固若金湯。”
頓了下,“再說,我過幾年還會來,咱這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你有什麼好怕的啊?”
朱祁錦一想也是,悶聲道“那成吧,先說好,你要食言,可彆怪我哄抬物價。”
“放心,我這人說話算話,從不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