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神降臨,司藤的雙手縈繞上了淡淡的紫光。
而路遙,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回首望向了前方。
那個人,他見過,曾駕臨過九嶷山。
“看來傳言非虛,你何時到的?”
“沒有多久。”
少昊贏氏,盤踞長留山,守護著山上的神殿。
到達長留,已是半日之後,日落之時。
抵達之際,贏氏少主已經在等待,身側還站立著一個中年人,也是陽神。
“再次相見,已是時過境遷。我是該說巧合,還是有緣?”
年輕人路遙見過,昔日一身白衫,如今一襲水墨,正是贏氏少主贏盤。
“巧合的起因也是緣。”
“哈哈,確實如此!”
贏盤的眼睛有些奇怪,當年初見之時,呈現一種特彆的褐色。
如今陽光不在,夜幕將臨,卻是蒙上了一層油綠。
少昊贏氏,祖上是重華賢臣伯翳,東荒鳥族人。
山海誌異記載著一則傳說,翳鳥,五彩之羽,眼睛油綠,在日光下呈褐色,是一種特彆的寶石。
翳鳥之瞳,能識陰辨陽。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贏盤笑道“你竟然不奇怪,真是稀奇!冥淵之氣外溢,有魂靈奪取陽間肉身為皮囊,全靠贏氏族人的眼睛來甄彆。”
盯著他的眼睛看了看,路遙點頭“果然神異,不知引我來長留,所為何事?”
贏盤搖了搖頭。
“十幾年間,從遨來到祖洲,又離開妖土遊曆東海。去過瀛洲,到過扶桑,如今又來到少昊,所求為何?”
“哦?我的行蹤你倒是清楚。”
“彆多心,這不是什麼難事。從你踏足這片世界開始,就已經進入了東海的眼簾。”
“贏氏的根基在長留,枝葉在瀛洲,知道你去過那兒,並不奇怪。”
“至於扶桑,更簡單,因為引魂燈。”
贏盤這個人,路遙並不討厭,哪怕他是虞秋水的藍顏。
所以他決定暫留幾日,之後再去冥淵。
當然,之所以留下,是因為要看一看長留山上的神殿。
對於路遙的請求,贏盤沒有反對。
或許是因為重華傳人的身份,又或許是為了虞秋水。
而贏盤沒有拒絕路遙,還有另一重原因,他覺得路遙和神像非常相像。
長留神殿,外人不得入內。
進入其中的,隻有路遙和贏盤。
山上神殿與眾不同,麵向冥淵。
殿中的神像同樣如此,也是麵向了冥淵。
世間神像大都彩繪金身,身形高大。或是威嚴,或是神聖,或是神色和善。
可少昊贏玄的神像卻不相同,一身水墨盤坐神龕,神色淡然,目光幽遠,膝上有琴。
看看贏盤,看看自己,再看看神像,路遙神色怪異。
兩個活人一個神像,皆是水墨著身?
眼睛在路遙和神像之間看來看去,贏盤嘖嘖稱奇。
“竟然有八九分相似,真是咄咄怪事,看來真的有緣!”
“天下相像之人不知凡幾,說是有緣,有些牽強。不過我倒是奇怪,都說少昊贏玄黑白交替,日夜輪換,為何神像隻有一個水墨之色?”
收起那驚奇的眼神,贏盤笑道“因為現在已經是夜間。”
跨越時空的相見,路遙的內心遠非表麵那般平靜。
那封印的深淵之瞳,幾欲衝破樊籠,再度出現人間。
壓製住神庭的震蕩,撫平了魂星搖曳的星光,他感到了神像之後的悸動,隱約還有妖魔的低吼。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贏盤倏然變色,兩位贏氏陽神也闖了進來。
二人看了看路遙,欲言又止,神情頗為焦灼。
“無妨,贏氏是帝君之臣,而他是帝君傳人,儘可直言!”
“少主,路遙,你們可知窮奇?”
贏盤指向神像後方,尖叫道“少昊帝君的臣子,鎮淵神獸窮奇?!”
路遙聞言訝然,竟然真的有窮奇?
不過這窮奇似乎與傳說不同,是少昊臣子,而不是其後裔,傳言中的不才子。
“不錯,正是神獸窮奇!”
那是一段鮮為人知的過往,少昊於冥淵收服窮奇,使其鎮守冥淵,震懾冥界魂靈。
窮奇能禦使魂靈,辨善惡,喜食偽善之人,性情極為暴烈。
為了避免惹出禍端,在它不鎮守冥淵的時候,一直被少昊贏玄束縛在長留山。
傳說當年女媧斬殺黑龍,還了冥淵平靜。
從此少昊帝君不知所蹤,有的說他去了天界,也有人說他成了神明。
漸漸地,除了贏氏族人,所有人都忘卻了還有窮奇的傳說。
隻有贏氏核心族人知道,他們守護的,不僅是少昊神殿,還看護著困頓窮奇的法陣。